六房佛宫三里梧桐,坐落于洛州长岭诸山中的华澜寺,是邵北王妃病逝之后邵北王专遣工匠修建的一座庙宇,坐北朝南,依山傍水。庙宇前是两侧松柏常青的青石路;庙宇后是满山成林的梧桐。
华澜寺背靠青山,山脚下是川流不息的洛水。初建华澜寺时,王府中有位精通堪舆术的江湖术士,替邵北王选中长岭诸山中的这块风水宝地。这其中的寓意,大概因为洛水是整个邵北的命脉,而满山的梧桐,就如寺院中的那座石刻上的题字:凤栖梧桐。
腊月寒冬,朔雪纷飞,寺门外的松柏和青石路被披上银妆,抬头看漫山的梧桐,枝干挂满银条,整个山间一片粉妆玉砌。
华澜寺虽大,六房佛宫,可寺中的僧人却寥寥无几,只有几位曾经行走江湖的僧人,留在此地甘愿做这寺中的守墓僧人。每年特定的几日,邵北王府都会遣人前来留守寺中守墓几日。今日一早,便有马车自洛城而来,只不过并非如以往一样前来守墓,而是来祈福。
正午时候,大雪依旧,华澜寺的一处院落中传出一阵嬉闹声。一位裹着狐裘的少年正在院中与一位女子打闹嬉戏。这女子仙姿玉貌,如画中娇,气质脱俗出尘,尤其眉目之间与当年的邵北王妃出奇的相似。原本这寺中是明令不得大声喧哗,但看在这二人身份特殊,寺中的僧人便没有阻拦。
也许是打打闹闹的玩累了,两人坐在房檐下的躺椅上休息。少年一边看雪一边捏着雪球问女子道:“姐,二叔那儿我能不能不去啊?”
女子烤着暖炉,看一眼身边少年,说话的语气虽有责怪,但还是带着宠溺的说道:“怎么,怕了?这可不是我要你去,是你自个闯的祸。齐叔都那么大年纪了,哪经得起你那么折腾,你二姐一向对你极为严厉,明知她回来,你还要顶风作案,唉~你就不能等几天她走了再出去疯吗?”
少年垂头丧气的捏着雪球。
女子见状掩嘴笑道:“在我这儿装可怜可没用,去你二姐那儿装去。”
少年心中满是说不出的苦,丧气道:“都从重阳节那天求到今天了,根本没用。”
女子伸手握住少年被冻得通红的左手,感觉到掌中触手的冰冷,女子颇为心疼,说道:“其实二叔那儿也挺好,义凌郡在中原,不像咱们邵北地处关外,那儿可有好多稀罕玩意儿,你就全当开阔眼界,去那儿玩个一年,不就回来了。”
少年听着,赌气的将手中的雪球朝着院门那儿扔去,可好巧不巧,这颗被捏得与冰球无异的雪球,凑巧砸中正要走进院中的一位身着飒爽黑衣的女子肩膀上。
“二姐!”
少年一见闯下大祸,立马起身。
身旁女子见这位如空谷幽兰般的黑衣女子此时脸色阴沉,缓缓起身拍拍少年肩膀,故意说道:“休息够了,继续陪姐姐玩会儿。”
少年原本以为今日是定要挨揍,谁知黑衣女子脸色冷峻,目光转向自己身边女子,冷声道:“秦妙仪,你觉得秦熠川他还能玩多久?”
秦妙仪嫣然一笑,看着黑衣女子说道:“明天就要被你送去义凌郡受苦受累了,一年都不能见面,今天让他多陪陪我,这不过分吧?”
说着,抓起少年的手转身便朝着屋中走去。
“他将来要面对的,你应该清楚。”黑衣女子开口说道。
秦妙仪微微停步,声音冷沉道:“有我在,谁敢?”
黑衣女子哑然失笑:“你护得了他一时,难道护得了他一辈子吗?”
秦妙仪转头莞尔一笑:“不是还有你这个当姐姐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