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班级的路上。
白宇步履稳健,看不出一丝紧张,倒不是因为脸皮太厚已经无惧责骂,而是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做人要一步一个脚印,每步都得走得踏实。
——
金州大学堂,黄字一班。
作为金州最高等、历史最悠久的学堂,这里还是培养出了些能够通过国考走出去的人才。
当然,这个“人才”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
放在外界不一定有多出色,却也足以奠定在这座小城里的学术霸主地位。
学制共四年,以甲乙丙丁划分,甲级班为最高年级,从甲级班毕业即可报名参加国考。
根据班级学术水平,也就是综合成绩,又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班,天字班是学霸班,黄字班是学渣班。
白宇所在的黄字一班便是一个由24K纯学渣组成的班级,而他,在众学渣中也相当出挑。
每次考试,总是能吊在全班最后三名,发挥之稳定,从无意外。
正是课间时间,黄字一班的教室气氛嗨到爆。
有手舞足蹈放声高歌的,还有三两成群互相扔书嬉戏打闹的,还有抓紧时间撩妹联络感情的。
笑声,窸窸窣窣声,劈里啪啦声交织混杂在一起,活像大型交响乐演奏现场。
教室外面的过道上,贺朱拿着戒尺背着手,臭着个脸气势汹汹地跨进教室。
他一进去,整个班级热闹的气氛好像被人用臭袜子捂住了嘴,瞬间窒息。
虽说学渣班的学生大多家庭条件不错,但他贺朱能当这个班的班主任也不是吃素的!
他爹是邬阳州州丞,仅次于知州大人的全州二把手。
金州城只是邬阳州辖下三十二城里最差的一座,对他而言,金州城主都是个小菜菜,眼前这群学生更是连鸡毛都不算。
眼神冰冷,环顾四周,最后视线锁定在教室右侧最后方的一个旮旯角落。
“白宇还没来?”
从贺朱嘴里吐出的每个字好像都结着冰,下面的学生被冻得瑟瑟发抖,每个人都缩着脖子,没人敢搭话。
“哼,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贺朱冷着脸,指着所有人,“我告诉你们,这次月考,要谁的成绩比上次考试退步了,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扔下这话,他转身拂袖而去。
在他离开后的好几分钟,黄字一班都犹如死一般的沉寂,直到余威散去,交响乐才重新奏响……
教学楼走廊处,姗姗来迟的白宇碰到了学校纠察队的人,被逮了个正着。
一看是白宇,纠察队的都愣住了。
“卧槽,老白,你还是这么霸气,你们班主任都换成贺朱了你还不怕??”
纠察队的人其实也是由学生组成的。
白宇这个老油条,早就已经和他们混熟了。
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山楂吸给每人发了几根,自己也叼了根儿在嘴上悠哉悠哉地说,“贺朱怎么了?都是朋友。”
说完这话,他咧嘴一笑,挥挥手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留下纠察队的人在远处拿着他发的山楂吸发愣。
“贺朱?他朋友???”
“得了吧,听这家伙吹,听我在黄一班的朋友说,贺朱经常暴跳如雷地跑教室来逮他呢。”
“脸皮也确实够厚的……贺朱当班主任都敢迟到。”
白宇脚步轻快地朝着班级靠近。
突然一个黑影挡在了他面前。
定睛一看,挡路之人身形颀长,肤色白皙,眉宇冷峻,脸部线条刚劲有力,一对眼睛冰冷无情。
“白宇!你还敢来!”
贺朱声音冷冽。
吓得旁边路过的几个无辜女生都是浑身一抖,慌忙离开的同时,还回头朝白宇投来一个怜悯而同情的眼神。
虽然调来金州大学堂不久,但贺朱已经和其他黄字班的老师一样凶名在外,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毕竟能管黄字班的都是狠人,而能狠到让校长都忌惮无比的,更是狼灭。
“嘿嘿。”
白宇看着贺朱咧开嘴,“老贺,你演得真像,如果在22世纪,你绝壁能拿影帝。”
贺朱一听,脸上的森寒之意更甚,张嘴怒斥,“不思悔改还满嘴胡言乱语,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厚颜无耻的学生!”
“看来你是不想上课了,行,跟我来办公室!”
贺朱冷哼一声,往四面八方散发着冷酷到爆炸的气场,拿着戒尺就从白宇身旁错身而过。
后者转身正欲跟随,余光正好扫到校长正在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笑眯眯地打量着这边。
连忙收回目光,尾随贺朱而去。
拐角处的校长很满意地抚须颔首,自语夸赞道:“真不错,这小贺完全没有其他官宦子弟那样飞扬跋扈,做事认真负责,看来州丞大人教子有方啊,哈哈哈。”
“黄字一班交给他,我看行。”
这边,白宇跟着贺朱进了他的办公室。
“把门关上。”
贺朱声音不善地吩咐了一句,旋即坐在案后的藤椅上。
随后进来的白宇顺势带上门,便与贺朱锋利的目光在空中发生了碰撞。
“行了老贺,别演了,没人看见了。”
白宇翻了翻白眼,“你戏精附体吗?”
“哈哈。”
贺朱冷冰冰的表情豁然如潮水般退去,朗声大笑起来,“说吧,又去哪里浪了?”
白宇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动不动就浪,动不动就浪,为人师表,能不能严肃一点。”
“哈哈?”
贺朱笑了两声,旋即正色,“像刚刚那样严肃?”
白宇神情一滞,嗤笑了声,“那你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做人得真实,这才是真实的你。”
言语至此,他话锋一转,“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不能找你啊?”贺朱眉梢一凛,似笑非笑。
白宇同样笑得很微妙,“改一个字儿,把能改成会。”
“哈哈,知我者,莫过于小白也。”
贺朱朗声大笑,起身走过来勾住他的肩,领着他到一旁的会客椅上坐下,并压低声音说:“上次你帮我解了我爹的那个对联,老人家这次又给我出题了,我苦思冥想愣是想不出解,所以还得找你这个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