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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天下第一蠢人——燕王姬啥

魏罄逝世的前两年,公元前321年,燕国(北京市西南)无名国王燕易王忽然驾崩,年过半百的儿子姬啥荣膺国王。这位姬啥,七窍俱全,但为人愚蠢,食古不化;即位之初,便胸有大志,一心要做尧帝伊祁放勋和舜帝姚重华式的圣君。然而不幸的是,他学尧舜,不学其精神实质,而只对尧舜的所谓“禅让”故事情有独钟,认为自己只要把王权一次性“禅让”给别人,就会成为天下称颂的当代尧舜。这种奇怪想法,实在使人匪夷所思!

权力是君王的命根子。小民百姓没有权力,照样活蹦乱跳;君王一旦没有权力,不仅嚣张不起来,甚至性命不保。这个近乎废话的道理,天下绝大多数君王比谁都明白,可是也有个别糊涂家伙似乎不宜高估。例如,姬啥上台的当年,韩国无名国王韩宣惠王就有这种奇怪念头,他打算把王权一劈两半,分给公仲、公叔二位大臣,自己只当甩手掌柜。为此他征求大臣缪留的意见,缪留大惊失色说:“皇天在上,千万可别犯糊涂!大王把王权分给二人,二人势必各树党羽,满朝文武则纷纷投靠他们,谁也不买君王的账,你的国家就完了!”

幸亏韩宜惠王恍然大悟,没有做出蠢事。而姬啥却没有这么幸运,他的愚蠢想法一经产生,立即在别人的鼓动下,付诸实施,竟将王权心甘情愿地“禅让”给宰相子之。唉,真是天下第一蠢人!

子之在燕易王时代就当上了宰相,但一直毫无建树,默默无闻。姬啥即位后,糊涂无知,对政治一窍不通,朝政全仰仗子之,遂使子之大权在握,独断专行,威望蒸蒸日上。满朝势利官员,皆为趋炎附势之徒;就连苏秦的弟弟苏代,也与子之结为亲家,相互提携,进而为虎作怅,密谋篡位。

公元前316年,姬啥当国王的第六年,苏代出使齐国回来,姬啥问他:“齐王田辟疆那人怎么样?会不会成为天下霸主?”苏代说:“绝对不会!”姬啥追问:“为什么?”苏代为使姬啥更加信任子之,便故意说:“他不信任他的大臣,如何能成就霸业!”姬啥暗自庆幸,心想:我可不能像他那样……遂对子之无限信任。子之乐不可支,立刻送给苏代黄金两千四百两,以酬谢他在国王面前的美言,并表示:“有事只管吩咐,一定听任先生驱使!”

大臣鹿毛寿早被子之的金钱收买,竟向姬啥建议说:“大王呀,我知道你忧国忧民,一心希望国家强大。我琢磨着,为使国家迅速强大起来,也为使大王成为一代圣君,不如把国家政权彻底禅让给子之!千百年来,人们之所以称赞尧帝伊祁放勋圣明,就是因为他能把政权让给别人。大王知道尧帝曾把政权让给许由,许由不愿接受,是则尧帝有禅让的美名,而照样保持政权。假若大王能把政权禅让给子之,子之也不会接受,而你就可以拥有跟尧帝同等的圣德,永远受到世人敬仰!”于是,这位愚不可及的国王龙心大悦,立即兴致勃勃地召集群臣,宣布自即日起,把大权禅让给子之。子之果然虚情假意地推辞一番,表示不敢接受。这更使姬啥相信,子之乃是绝世忠臣,不把政权禅让给他更待何人!于是,姬啥态度坚决,非把政权塞给子之不可。从此,子之权威大增,贵不可言,俨然成为燕国国王。

可是,子之仍不满意,他觉得政权禅让还不彻底,遂使出金钱,让鹿毛寿一伙再次向姬啥进言说:“大王能够让出政权,真是尧舜式的圣君!只是禅让应该出于衷心。从前,尧帝伊祁放勋把政权禅让给舜帝姚重华,姚重华再禅让给夏禹拟文命,无不出于衷心实意。可是,夏禹姆文命就不同了,他名义上把政权禅让给伯益了,而实际所任用的官吏几乎全是他儿子姐启的人。结果,拟文命一死,女以启及其党羽发动政变,推翻伯益,夺取政权,天下后世纷纷议论说,这是拟文命故意安排的,其用意是让他儿子拟启将来武力夺取政权。而今,大王虽然宣布把王权禅让给子之了,可是,其下属官员几乎全是太子姬平的人!是则名义上由子之执政,实际上仍由姬平控制。这样下去,臣不知天下后世将如何评论大王!”啊,原来为此,这好说!于是,愚盘的姬啥下令:年棒三百石谷米即中级以上的官员,全部免职,收取官印,交由子之另行委任效忠于他的人!如此一来,子之才放心地高坐王位,开始呼风唤雨,生杀予夺。而年迈的姬啥反而立于台下,沦为臣属;国事无论大小,皆由子之决定。

子之骗得王位的第三年,公元前314年,燕国风起云涌,举国大乱。将军市被与太子姬平乘机起兵反抗,率领武装部队围攻王宫,昼夜血战。子之的部队奋力抵御,一时未分胜负。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不知什么缘故——史籍没有明载,大概是子之许以高官或使了金钱吧——忽然间,市被和他的作战部队竟然倒戈,反攻太子姬平!但未久即被姬平率军击杀。此后,子之的王师与姬平的叛军,继续展开大战,姬啥自然站在子之一边。

正当燕国内战如火如茶之际,齐宣王田辟疆决定乘机吞并这个混账的邻邦。他先派人告诉姬平说:“寡人十分敬佩太子为恢复君臣大义和父子名分而起兵作战;齐国力量虽小,但我愿意全力相助,唯太子之命是从!”原来,田辟疆生怕燕国内战忽然结束,秩序得到恢复,使他无机可乘,遂鼓励姬平将内战进行到底。

姬平得到齐国声援,精神大振,集结英雄豪杰,与子之的武装部队展开一场中国历史上规模空前的巷战!这场城市混战,长达数月,死难军民超过数万人,燕国人民陷于恐慌,百姓流离失所。

孟柯有言:“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就在燕国内战打得难解难分之时,齐国大将匡章率领大军,北上伐燕,燕国边防军无一抵抗。齐军长驱直人,急行军五十天,抵达燕都蓟城(北京市西南),把混战的燕军双方风卷残云,横扫一空。姬平率残部溃逃,子之则被齐军生擒活捉,剁成肉酱;老迈的姬啥糊里糊涂,也被乱兵杀死!接着,齐军在燕国大肆屠杀,企图彻底消灭其有生力量,结果激起燕国人民的英勇反抗。齐军无法立足,只好卷走燕国所有金银财宝,在遍地抗暴的战火中,仓促撤退。从此,两国结下深仇大恨。

齐军撤走之后,燕国贵族们拥戴姬平为国王,是为燕昭王。值得庆幸的是,他是燕国历史上最贤明的一位君王,就像他的父亲姬啥是一位最愚蠢的君王一样,一贤一愚,关乎千百万民众生命和国家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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