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和程红到定位上的CA金融大厦的时候,天已经阴了下来,空气中潮潮的。
“要下雨了。”程红探头看向窗外,“啧啧啧,CBD果然一进来都不一样,空气中全是金钱的味道。”
“寸土寸金呢这里。”七月说着,停好车,把画从后座上拿出来,看了一眼导航,“好像就是这里,A座门口。”
画作虽然不大,但七月抱着还是有点费劲,她努力仰着头来保证自己可以看到前面。
也幸好,她刚刚把画抱下来,就看到陈嘉毅带着两名西装革履的人走出门口。
今天看陈嘉毅和上一次见不太一样,他穿着西装,宽肩窄腰,器宇轩昂,把他久在高层的凌厉气势彰显的淋漓尽致。
七月想,西装要比休闲装更适合他。
“久等了。”陈嘉毅快步走过来,招手让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上前抬画,并嘱咐道:“小心点。”
解放了双手,七月呼了一口气,道:“没,没有,我们也刚来。”
七月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有点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位是……”
七月忙把程红推前面来,半躲在程红身后,道:“我和我姐的经纪人,程红。”
程红这时候拿出了她专业经纪人的素养,微笑跟陈嘉毅握手:“久仰。还谢谢您支持我们七月的作品。”
“这么说就见外了。”陈嘉毅笑着看了七月一眼,轻轻跟程红握了一下手就松开,“夏小姐是个很有灵性的画家,未来必成大器。”
七月在程红身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亮着眼睛小心瞥了一眼。
陈嘉毅看着小姑娘亮亮的眼睛,像小猫似的,心底某个地方好像被触动了一下,只有几秒钟的波动陈嘉毅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
他要得到她。
这个念头从陈嘉毅第一次看到七月的《夜与玫瑰》的时候就有了雏形,默默关注她一路走来,今天才更为明确、更为强烈。一开始他还不知道作画者是年仅17岁的小女孩,他惊叹于作者对于色彩的把握,以及对于绝望的渲染,这简直画到了他的心坎里去。当他知道这样浓烈的情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姑娘画的时候,他就非常的想见她一面。
他还听说他的高中同学夏蝉是七月的老师,两个人在一起生活。
所以当他在国外偶然间碰到少年时期的好友林峥,又了解到他要回去找夏蝉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放弃在国外的工作,回国。
正巧国内的一家猎头公司想要挖他好久了,薪资待遇也都非常好。
像个刚刚情窦初开的愣头小子,好久没有这般悸动。
他心里想着,面上不动声色的问:“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二位在附近吃个饭?”不等七月开口拒绝,他又到:“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小东道主,何况夏小姐还送了我这么珍贵的大礼,如何?”
明明是拒绝的语气,但是他却说得格外笃定,仿佛胜券在握般。
七月在后面戳了戳程红,让她像一个拒绝的理由,程红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七月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声音还挺大,反正离得近的人肯定是能听清的。
程红自暴自弃的闭上嘴,七月默默收回手,顶着爆红的脸低下头。
陈嘉毅轻笑一声,挥挥手让那两个人将画搬上去,道:“走吧,吃饭的地方不远,我们可以走着过去。”
七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路上低着头听程红和陈嘉毅聊天。她心底里有一些小小的羡慕程红,可以落落大方的跟异性聊天,不管对方说到什么话题,她都可以自如的接上。
这时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扯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后面带。七月吸一口冷气踉跄两步,仓皇的抬起头,看到自己正处于十字路口,一辆闪着车灯的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随后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温润的声音:“小心。”
她回头看拉了自己一把的男人,深邃眉眼却在脑海中模糊成一片,灯光斑驳中心跳在耳边如雷震,每一声都听得极其清晰。
陈嘉毅等七月站稳就松了手,依旧神色正常的和程红谈论刚刚的那个话题,程红到时嗔了她一句:“想什么呢,过马路都不专心。”
七月觉得手臂热热的,她不说话,垂着头牵上程红的手,准备把没得感情的人形立牌当到底。
今天真的是太丢人了,表现得跟个智商三岁的大型儿童一样。
幸好今天的晚饭时间很愉快。其实跟陈嘉毅和程红两个已经在社会上摸滚打爬很久的人精在一起吃饭,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两个人情商都不差,懂得也多,还很会照顾人,并不会让气氛相处的很尴尬,反而有一种其乐融融的趋势,等到晚饭的最后,程红差不多都要跟陈嘉毅称兄道弟了。
七月对这俩人神奇的交际能力叹为观止。
在七月把程红送回家的路上,程红还在感叹:“这种企业高层说话就是不一样,人通透,也聪明,情商是真的高。估计这些年折在他手里的人不少呢。”
七月笑笑没说话,她听了一晚上,只觉得这个人心思藏得太深了,她猜不透,也懒得猜。
反正她知道,这种人要是放一些心思在她身上,她大抵是撑不住的,所以干脆就不跟他讲话。
下车时,程红意味深长的对她讲:“有些时候,了解一个人不用听她说了什么话的。我看那陈先生对你有点兴趣,你要是没什么想法的话就尽量远离这个人,你又斗不过他。”
七月心一跳,莫名有一些慌张,她赶程红走,急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呀。你快上去吧,都这么晚了。”
回家的一路上七月都在琢磨程红的话,还有今天陈嘉毅轻轻地一拽——
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就到家了。
七月把车停到车库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面只开着客厅的灯,花园里安安静静,也没有狗的身影,隔壁屋子依旧是那么吵,灯火通明的,看着像快装修完了。
还算隔壁那屋的主人有素质,昨天晚上十一点就停工了,没再鼓捣。
不过七月最近发现客厅成了夏蝉的冥想所,最近经常看到夏蝉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或者是站在客厅阳台上发呆。
七月开门进家,果然看到了夏蝉抱着佩奇窝在地毯上,电视里面还放着新闻,但看夏蝉的神情明显没有看进去。
还放的是财经频道,说京城夏家最近要把互联网这一方面的总部搬到海市,各种消息、市值分析、股票预测说得头头是道,七月也看不懂,印象中她也没见夏蝉看过这类新闻,估摸着是随便找了个台,然后听着声音想别的事情呢。
果然,夏蝉循着音源扭头看,眼神迷茫了一会儿,懒散道:“回来了。”
七月问她吃了没,夏蝉说她也刚回来,揉着手里的肉球儿,默了一会又补充道:“也不算刚回来,给两只狗洗了个澡了已经。”
原本夏蝉想把狗养在家里面,但被七月禁止,这狗狗掉毛掉的厉害,还经常去草坪上撒欢,弄得家里都是泥。
后来它们只有在洗香香或者把脚擦干净的时候才被允许进家。
东东欢快的向七月扑过来,七月废了好大得劲才把它接住,然后揉揉它的狗头,因为东东实在是太沉,又爱粘人,七月弯腰半拖半抱才把它搞进了客厅。
两个人一人一狗盘腿坐在地毯上,开始了今天的座谈环节。
夏蝉细白的手指不停地顺着佩奇的毛发,眼神是说不出的犹豫和挣扎,过了半天才开口道:“七月,我们吧佩奇送去导盲犬训练基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