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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见到了精灵

三天以后,爸爸走了,把我留在了这大山里。

爸爸是个大孝子。每年的春节,他都把我和妈妈送到姥姥家,自己来这里陪怪老头过年。我长这么大,我们一家三口还从未在一起过过一个年。他不会因为怪老头对我冷漠,就真的把我带走,只承诺会尽早来接我。

我没有本事违抗爸爸,只好留在这里陪怪老头住些日子。不过说真的,在这里,我除了不喜欢怪老头,其他的一切都令我高兴。这里空气清新宜人,景色美得让我陶醉,山泉热情喷涌,小溪欢快奔流,鸟儿在山林里婉转歌唱,花草在山坡上随风起舞……

我用数码相机拍拍风景,扛着怪老头的猎枪装模作样地追山鸡和野兔,爬到树上摘果子,举着捕蝶网在野花丛中捕蝴蝶……说真的,这比去夏令营或者旅游好玩多了,更比回到省城天天听老妈的唠叨或者去上各种暑期补习班要自由、轻松一千倍。

我就像一只刚刚被放归山林里的小鸟,虽然稍稍有点儿孤单,却享受着无边无际的自由。可是,谁都不会想到,我在来到这里的第四天晚上,竟然失眠了。

我不是一开始就失眠,起初,我像前些天一样睡着了。忽然,我梦见一个长着银色翅膀的小男孩,飞到耳畔叫我的名字:“嘿!奔奔!嘿!奔奔!”

我被惊醒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窗外是那么明亮,溶溶的月光,穿透小石屋的玻璃窗,如水一般流泻进来。我想,今晚的月亮一定是又大又圆。

我听着怪老头那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正睡得香甜。我本想躺下继续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你也许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讥笑我说:“别装蒜了,没听说一个十二岁还不到的小屁孩也会失眠。”

可是千真万确,在那个月亮又大又圆的深山静夜里,我真的失眠了。

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因为失眠而感到痛苦,反倒觉得睡不着觉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这也许就是小孩和大人之间的区别吧。

大人总是想着要干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就怕失眠影响了干重要的事,因此觉得失眠很痛苦。而小孩却天生只对有意思的事感兴趣,比如现在,我就觉得失眠是一件顶级好玩、顶级有意思的事。

你想呀,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所有的人和家养的动物,比如怪老头和他养的那些狗呀羊呀、猪呀鸡呀的都睡了,唯独我还醒着,而且想睡也睡不着,这是一件多么有趣和值得珍惜的事呀!

“嗯,太有意思了!”我愉快地想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想到外边去瞧一瞧夜晚的山中是个什么样子,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有没有小动物出来觅食呢?

我悄悄地穿上衣服。在去开门之前,无意间瞥了一眼那张老式方桌上的老式马蹄表,一分不差,刚好是十二点。我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因为十二点是传说中鬼魂和精怪出没的时间!

虽说我有点犹豫,还有点害怕,但是我想,如果不鼓起勇气出去看看这深夜的山中景色,也许明晚就没有机会再幸运地失眠了。于是我怀着一股冒险和猎奇的勇气,悄悄地端起怪老头放在床边的猎枪,轻轻地迈着猫步走到门口,慢慢地拉开门栓,挪走那根顶门的木棍,打开门,来到了院子里。

哦!月光里的景色太美了!走进月光里,朦胧而神秘,仿佛走进了一幅巨大而美丽的水墨画,又如同置身在水里,却不像在真正的水里那样令人窒息,相反,带有花草芳香的山中空气,清凉又舒爽,让我的呼吸顺畅得如同肺腑被清甜的泉水浸润着一般。

我一只手举起猎枪,一只手快乐地挥动着,就像是在真正的水中游走似的。我走下了院子前面斜坡上的几十级台阶,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泉走去。

在这清爽而美丽的月夜里,山泉也像个贪玩的孩子,没有入睡,仍在叮咚叮咚地歌唱着。

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泉水旁边的那块光滑而巨大的石头上,我竟然看见了我刚刚梦见过的那个长着银色翅膀的小男孩。

“哇!”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反正我这样喊了一声。

“你好!”男孩坐在石头上,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你……你好!”我也向男孩问了好。

“上来坐吧!在这儿欣赏月光,听泉水唱歌,感觉真好呀!”男孩继续微笑着说。

“嗯。”我虽然答应了一声,但心里却在犹豫着,是乖乖地坐上去,还是转身快跑呢?

不行,我对自己说,快跑肯定不行。如果他是一个什么精或什么怪的话,我绝对不可能比他跑得快,何况他还长着一对翅膀。而且如果我要是跑的话,他就会知道我害怕他。

可是,我乖乖地过去坐的话,会不会有危险呢?

霎时间,曾经在影视剧里看到的一些恐怖场景,在我脑海中飞速闪转起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同时清楚地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为了壮胆,我有些阿Q似的想:“呵!我现在是在做梦呢,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怎么会在这样的深山野林里看见一个长着翅膀的男孩呢?再说了,鬼魂呀、精怪呀,都是影视剧和恐怖书中才有的东西,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谁在现实生活中真的看见过。何况,男孩的神情非常友善,就算是一个什么鬼魂、精怪的话,也是一个好鬼魂、好精怪吧?”

于是,我装出一副很胆大的样子,爬上了那块大石头,坐在了长着银色翅膀的男孩身边。

“你是看山爷爷的孙子吧?”男孩向我转过头来问。

“是呀,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吗?”我想起是他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才来到了这里。梦幻的月光,让人感觉就像真的在梦中,我似乎已经不怎么害怕了。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男孩微笑着问。

“我猜你一定是一个什么精灵吧?”我抬头看着旁边的一棵大树说,“比方说是什么树精灵,或者是山茶花精灵啥的……”

“你说对了一半。我是一个精灵,但不是树精灵,也不是山茶花精灵。”男孩做出一个鼓励我继续猜的动作,“你再猜猜看。”

我看着月光里的这个英俊男孩,想起白天的时候,我曾在一片野花盛开的花丛里,捕到了一只又大又美的蝴蝶,虽说我非常喜欢那只蝴蝶,可又不忍心把那么美丽的蝴蝶制成标本,犹豫再三,把它放飞了。我想,也许是那个蝴蝶精灵,变成男孩儿的样子来报答我吧。

于是,我快乐地说道:“你是一个蝴蝶精灵?”“不对不对。”男孩微笑着,鼓励我继续猜。我摇摇头说:“你还是告诉我吧,这山上有这么多东西,我恐怕猜一晚上也猜不出来的。”“你抬头看看天空,也许就能猜出我是从哪里来的了。”男孩说完,便抬头去看天空。我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听出他的声音里似乎带有一丝伤感。

我也抬头去看天空,明亮亮的月亮周围,飘着几朵好看的云彩,还有几颗星星在眨眼睛。我想,他是月亮精灵?星星精灵?我忽然大声叫道:“我知道了!你是个外星人!”我的叫声似乎把男孩吓了一跳。他好像刚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我,神情忧伤地说:“不对,我不是外星人。我是一个云彩精灵,住在天上的云彩里。”“住在天上的云彩里?”我有些怀疑地说,“你是开玩笑吧?云彩瞬息万变,稍纵即逝,你怎么能住在云彩里呢?”“我是云彩精灵,当然住在云彩里了。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姐姐弟弟,我们一大家子都是住在云彩里的精灵。”“噢!”我笑了笑,心里想,人在做梦的时候,最会胡诌八扯了。突然,山泉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有个东西闪了一下。“哦,是朋友在叫我。”男孩说着,向那棵大树后面飞去。我隐约听见有人在那里说话,好像是在责备长翅膀的男孩:“瓦笛,你怎么能和一个人在一起呢?这太危险了!”“没事的,请不要担心,我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你是想让他帮助说服看山爷爷吧?”那个声音说,“告诉你,没有用的。”“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有用没用呢?”“哼!人是最难说服的动物!我们是不可能改变人的,大家让我劝你不要这么蛮干。”“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我自己。”“大家知道你是为了我们,所以才不同意你来冒险呀!快,快跟我回去吧!”“那……那我去跟他说一声。”“不用了,愚蠢的人类,不值得你尊重。快走吧,走吧!”那声音催促道,“你看,为了找你,大家都来了。”

随着一阵沙沙的声响,附近的草丛晃动起来。我好像看到了很多动物的身影。它们那亮汪汪的眼睛像天上明亮的星星一样在树影和草丛中闪闪烁烁,发出不同的光芒。可是,当我擦擦眼睛再仔细去看时,草丛已经复归平静,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刚才也许是起了一阵风,我是看花眼了吧?我这样想着,端起怪老头的猎枪,跳下大石头,壮着胆子来到那棵大树后面。那里静默无声,除了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花草和石头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咦,那个长翅膀的男孩呢?刚才我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听见有人在跟那男孩说话呢?我在那里又疑又怕地瞎想着,这时,怪老头披着一件大褂子找来了。“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敢自己出来?”怪老头边说边走过来。“爷爷,山里有精灵吗?”怪老头没有回答我,只是说道:“夜晚山里风硬,快回屋去吧。”“嗯。”我把怪老头递给我的一件外衣披在身上,跟着他走在月光里。我感觉就像是走在梦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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