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韵从宗周离开,听从木德的派遣告别符子昂前往鬼秦贺亲,自然少不了经过谣诼。只是到达谣诼的时候,那里已经插上了东清的旗帜,而自己留下的人一个影子也没有见着。
“不声不响杀了我井韵的人!东清的鲍河,这梁子我与他算是结下了。”还未进谣诼,我看到那城楼上飘扬的东清旗帜,刺目。“来人,给我抢回来!”
“是!”
随着喊杀声,谣诼的山谷里,兵戈四起。车错毂,短兵接。金戈铁马,赤地千里。
“大王女,女君不让咱们动谣诼。”身边的将卫提醒我,但已经阻止不及了。两军既已交战,还未分出胜负,哪有让我退出的道理。
“那又如何?母亲既然从未放心过我,我又忌惮什么?”
“可是……”
“不必说了,继续吧!”
这谣诼的城墙,谣诼的人兵都曾是我的,管他鲍河还是女君,既然他在我背后插了一刀,就怪不得我要插回来了。“这谣诼,给我拿下!”
吩咐过身边的人,我自然还要继续前行。此去鬼秦,已经耽误得多了,小小的谣诼手下人就可办好。这东清的鲍河抢过了小镇,却只留了百十号人看守,是故意还是自信?
一路思索着,马上行至盘棱州,竟不想这路上还遇到一出好戏。
我在林中观了一场君子之斗。一剑一棍,两人都打得颇有章法,用剑者招式凛冽,输在了力道上。而这用棍之人,体型健硕,灵活有力,步步都是杀招。执剑的若是没有大招,就要殒身,眼见这世间要少了个人才了。
我既然撞上了,又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就免不得管一管。所幸离开谣诼时还带了一队人来,不怕这棍子壮汉。解了他二人的纷争,全是际遇了。
他们也不执意,这用棍者虽然步步要人性命,可也立即罢手了。执剑受伤的一人骑了我的马,也进了盘棱州。他并不言姓名,只说来日登门,匆匆告了别便离开。
我来不及与他纠缠,既然到了鬼秦国,我也该去见见这鬼秦的少年主上了。我那自傲无脑的傻妹妹,不知当这鬼秦的井夫人可还健在……
此日出门时便听说宫中的一位夫人故去了,传言并不真切,而鬼秦的夫人,也不过三人。齐心,会不会是她?还未走出驿站,昨日之人只好牵着我的马来送还。昨日林中不能瞧得清楚,再看此人已穿上长袍,一副斯文模样。然而步履间是果敢杀伐却一点不少,凭我的经验来看,此人必是军中上阵杀敌之人。
他恭敬地稽首,把我的马牵还给身边人,才说道:“大王女,东清鲍河谢过昨日相救之恩。”
他是,东清的鲍河?这个名字近来听得很多,没有想到前脚我们刚刚两兵交接,后脚我便救下了他们的主将。这算什么?因缘际会吗?
“原来你是鲍河!如果早知是你,我只恨没有一帮那个用棍之人。”
“王女杀了我在谣诼的人马,又救了我,便两两相抵了。”他哈哈大笑,说:“林中执棍的那人,王女若是知道他的身份,会更后悔今日说的话。你道是他为何要杀我?”
“为何?”
“谣诼。”他走近前来,近乎在我耳边细语,“不管谣诼我们怎么争抢,都是在他的故土之上。你说,那人会放过你我?”
谣诼之人,世世代代都是籍籍无名的村夫,怎么会出了这样一个人物?而且这样的厉害的人,却不曾闻名一国?“他到底是谁?”
“鬼秦的净身师,新国后的大哥,姚怀山。”
我暗自记下这个名字,“是吗?那看来也快见到了。”
鲍河打断我的话,“王女怕是见不到,姚怀山已经去了谣诼。你的人,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我与他都心知肚明,鲍河应付此人尚且吃力,我的人,怕是一点胜算也是没有的。“我与将军一样,留的人不多。”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人是我杀的,如今我的人要被姚怀山所杀,也不能让他看去了笑话。
“哈哈哈!王女聪明。”他不再继续说谣诼,而是问我:“此去,可是见鬼秦国主?那么,便一路吧!”
他早我许多来到盘棱州,与我见鬼秦国主的原因该是不同的,为何要与我一路?我没有拒绝,能够想到的,也只有早上听说的夫人故去一事。他们东清,不也有一位习夫人在吗?又是什么态度?
还未到正殿,一位清秀的小太监便把我们截住,“二位使者,国主身体不适,主后请二位到偏殿相见。”
鲍河并不拒绝,只是点头便跟上。我只听说鬼秦少年主上伏旌的确有疾,可是他们的主后,不是还没有进行大典吗?竟像是举国上下都默认了一般。这位主后,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把持一国?因着姚怀山是她大哥的缘故,我更想去见见了。
庆龙偏殿,这位国后已正襟危坐地等待着,我远远看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虽说有七分美艳,但看着她的年纪并不大。直到她开口,我才知道为何她能稳坐鬼秦。
她问我:“我鬼秦的巫医符子昂,在宗周如何?”
第一句话,既不是相迎客套,也不是邦交辞令了;而是对我这个外人,问他们自己的巫医与公主的情况。她试探我?
不等我回答,她又转头对鲍河说:“将军的人,主上的意思是请您送回东清。”
东清的人?看来死的是习夫人,我为那傻妹妹松了一口气,却因为一句“将军的人”再次屏住呼吸。习冉是鲍河的人,还是说她是鲍河杀的人?
鲍河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不质疑,也不反驳,只说:“是,给鬼秦主上添麻烦了。”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曲折秘密?我第一次折服于这位新国后的算计。
她再次叫我,“大王女?”
我才回过神来,但宗周的那位伏苓国主怀孕之事,边璞玉的严防死守,我应该说不得。只好装糊涂不明她的话中之意,只答符子昂。“鬼秦的巫医,托我贺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