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寒气一日日加重,转眼已是羲和与上官玠大婚的前一日。
“我有点害怕……”羲和倚着床栏,对正在整理衣裳的青苑道。
青苑知道羲和紧张,为了让她放松,便打趣笑道:“我们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羲和离家出走了吗?”
想容一边检查羲和明天要用的饰物,一边接过青苑的话道:“就是,胆怯可不像你的作风。”
羲和哭笑不得,无奈道:“你俩快别说风凉话了,我这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正说话间,令儿来敲门,说是有人找青苑,羲和心如明镜,这十有八九是陆辞聿,便逗青苑:“快去吧,别让陆将军等着急了。”
青苑没答话,匆匆出了门。
羲和并不知道,陆辞聿已经在五天前离开京城赶去朔方了,青苑不想在羲和大婚之前告诉她任何与纪衍相关的事情,所以她最近一直很少在羲和面前说起陆辞聿。
正因为知道来者不会是陆辞聿,所以青苑心里莫名地添了几分不安。
微雨楼与木兰楼之间隔着一片树林,如今树林里光秃秃的,青苑隔得远远的便透过树林看见了等在石板路上的人。
对于来人,青苑并不陌生,他是陆辞聿的亲随,喻闵。
喻闵明明已经跟着陆辞聿去了朔方,怎会出现在这儿?青苑感觉有事发生,忙小跑着迎了过去。
喻闵一见青苑,便匆匆塞给她一封信,青苑疑惑地接过,正想询问,却听喻闵抢先道:“苏姑娘,少爷说你看了信自然什么都明白,小的着急回朔方,就不久留了,姑娘见谅。”话音才落,人已经迈出了三大步。
青苑见喻闵面有忧色,也不便留他,自顾拆开信细细看了一遍。这一看,不禁傻了眼,待愣了好一会儿神,青苑才勉强压住了心绪,她将信件收入怀中,深吸了一口气,方回了微雨楼。
此时,羲和与想容正在为两对耳饰争论不休,羲和见青苑回来,捻了一枚红玛瑙耳坠问:“阿苑,快看看这个怎样?”
“嗯,好看。”
羲和又捻了想容选中的另一枚红翡耳坠问:“这个呢?”
“也好看。”
“那到底哪个更好?你快帮帮忙,我跟想容姐都要打起来了。”
“都行,挑你喜欢的吧。”青苑心里有事,脑中如乱麻一堆,实在没心思想别的。
羲和和想容同时察觉到了青苑的漫不经心,想容没吭声,只听着羲和问:“阿苑,你怎么了?”
“嗯?”青苑没听清,抬头望向羲和,见她二人正疑惑地看着自己,忙笑道:“都看着我干嘛?”
羲和更觉得青苑不对劲,追问:“谁找你?”
“没,没谁。”
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羲和死死盯着青苑,青苑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又解释道:“是季宁派来的人,他临时奉命去了陇西,让人过来跟我说一声。”
“临时奉命?”羲和疑惑:“出了什么事吗?”
“没,当然没出什么事。只不过陇西暂时缺人手,就让他过去了。”
“真的?”羲和仍旧半信半疑。
“真的。”青苑敲敲羲和的脑袋,蹙眉道:“你最近怎么越来越不信任我了?”
羲和按按青苑眉心,笑道:“不过就是问问,哪里看出不信任你了?好啦,快帮我挑挑东西,等明儿过了,我陪你去陇西看陆将军,省得你一天天心不在焉。”
“好。”
青苑见羲和没有多问,不禁松了口气,谁知一扭头却看见想容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这次轮到青苑躲避了,她急忙埋下头,在妆奁里没有目的地左扒扒右看看,直到感觉到想容将目光从她身上移走,她才暗暗吐了口气。
三人一直坐到夜幕降临。用过了晚饭,想容道:“羲和,你先歇歇,我们晚点儿过来陪你。”
羲和本来不困,可一想到明日得累一整天,便不多拒绝,点点头同意了。
青苑和想容掩门离去。出了微雨楼的院子,青苑问想容:“姐姐是去我那儿歇会儿,还是让人另外给你安排房间?”
“那倒不重要。青苑,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才对。”
青苑身子一僵,却仍旧装傻道:“更重要的事情?姐姐指的是什么?羲和的婚事吗?”
想容踱到青苑身侧,抬头仰视着北方,不答反问:“陆将军明明去了朔方,你为何要骗羲和?”
青苑猛然转头,皱眉问:“你怎么知道?”
想容笑道:“你忘了我爷爷是孟彦修吗?”
青苑见瞒不了她,便道:“哦,那发生什么事你还需要问我吗?孟医长应该都告诉过你才对。”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陆将军去朔方一事还是数天前爷爷给我修的家书里无意中提到的。”想容如实相告后又问:“青苑,到底出了什么事?”
青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想容,想容见状,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朔方出了什么事,毕竟我爷爷在那里,而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这几日都不曾有书信送来,我真的很担心……”
青苑听想容情真意切,心有不忍,道:“那你答应我,暂时别让羲和知道。”
“好。”
话已说到这份上,青苑便不再掖着藏着,如实道:“纪将军失踪了,在匈奴境内,今天已是第二天了。”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呼,青苑和想容一齐转头,却见羲和呆呆地立在五米外,身前掉落了一件披风。羲和本是出来给青苑送她落下的披风,却无意中听见二人的对话。
纪衍失踪的消息对于羲和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匈奴人恨透了纪衍,恨不能将他剥皮卸骨,第四十九章寻君千里赴北城(1)而如今纪衍却在敌人的地界失踪,羲和实在不敢去想,落在匈奴人手中的纪衍会变成什么样。
羲和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方抬头望向青苑,一字一顿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青苑紧咬下唇,阖目点头。
羲和见状,扭头便往马厩跑,青苑忙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急问:“你要做什么?”
羲和甩开青苑:“我要去找他。”
“你疯了?别忘了明天是你大婚的日子。”青苑气骂。
“他生死未卜,我如何能安心出嫁?”羲和推开青苑,翻身上马,临去之前对青苑道:“替我跟哥解释解释,等找到将军我就回来,到时候是打是罚,任凭他处置。”
青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马如离弦的箭飞奔而去。这月黑风高的晚上,羲和一个人该多危险?青苑想着,也顾不得细思周虑,随即也跨上马背,对想容道:“姐姐,少爷那边就拜托你了。让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将羲和带回来的。”
想容不会骑马,想同去却又怕赶不上二人的脚程,便点头答应了:“我知道了,这边我会处理好的。你快跟上羲和吧,她一个人太危险。”
青苑打马欲走,想容又嘱咐了一句:“青苑,到了地方记得给我送封书信,告诉我爷爷安好与否。”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