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调理,景程徵的病情有了大大的好转,虽说还有些气虚乏力,但毕竟不再疯癫。
不过,为了查明幕后黑手,景程徵听了纪衍的话,继续在望舒宫里装疯卖傻。
这天,纪衍一进宫便听大伙儿偷偷嚼舌根,说大皇子最近病发得愈发频繁,而且愈发严重,尤其是这回,竟还用头撞墙,撞得血糊糊的。
纪衍暗暗蹙眉:这小子,演戏而已,犯得上这么拼吗?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探视之人,穆宜蓱刚想喝口茶,就听小黄门又在吆喝,便心道这些人怎么来个没完了。
穆宜蓱本是强颜欢笑地起身迎客,但一见来人是纪衍,终于忍不住倒了口苦水:“纪将军,你可算来了,再拖几天,本宫也快应付不来了。”
“辛苦德妃娘娘了,孟泽这就去看看大皇子。”
后殿里虽然漂浮着景程徵最喜爱的珈蓝沉的香味,但还是无法掩盖淡淡的血腥味,纪衍踏进门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还有心思玩儿呢?”
羲和、万俟曜、景程徵、荷衣四人正专心致志地围成一圈埋头斗蛐蛐儿,谁也没留意有人进来,乍一听动静,四人都吓了一跳,见来人是纪衍,又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异口同声地打了招呼。
“表哥来了。”
“将军来了。”
“孟泽来了。”
“少爷来了。”
纪衍看看头上缠着止血布条的景程徵,再瞧瞧四人面前的蛐蛐儿罐,一时哭笑不得。
待确认景程徵无碍之后,纪衍才转对羲和与万俟曜道:“大皇子怎么受的伤?”
景程徵怕纪衍误会羲和等人照顾不周,便抢先解释道:“表哥,我没受伤,这些血是羲和姐姐从外面找来的……”景程徵吐吐舌头,悄声道:“鸡血。”
纪衍疑惑地望向羲和,羲和点点头:“将军不是说演得越逼真越好吗?我就和扶旴哥哥商量了这么一出戏,怎么样?配合得还可以吧?”
纪衍无奈地敲了敲羲和的脑袋,笑道:“把我都吓了一跳,你们说可不可以?”
万俟曜扔了手中斗蛐蛐儿的小棍,正色问:“孟泽,现下大伙儿都以为大皇子病入膏肓,咱们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纪衍沉思了片刻,道:“搜宫。”
“搜宫?”万俟曜疑惑道:“怎么个搜法?你不是说毒药都是外头偷带进来的吗?别说皇上没同意搜宫,就是同意了也不一定搜得着啊。”
“白天与夜晚的守卫里都有我的旧部心腹,药不可能在这两个时间段运进来。”
“那会是什么时候?”
“宫中守卫有两次轮换,一次是酉时与戌时,一次是寅时和卯时,凶手十分谨慎,所以应该不会在晚饭时分冒险,那最可能运药的时辰便是清晨。徵儿服药时间是辰时,所以卯时到辰时这一个时辰里,毒药一定会在皇宫。”
“一个时辰,来得及吗?”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那万一凶手将药带在身上呢?”
“可能性不大,宫中变故颇多,凶手应该不会冒这个险,当然,为以防万一,必须要有一个可靠的人暗中盯着徵儿的药汤,若是搜宫不成,也能抓她个现行。”
万俟曜与羲和异口同声请愿道:“我去吧。”
纪衍摆摆手:“这事我已经吩咐承靳了,你们俩还有别的事儿要做。”
二人点头表示理解。纪衍接着道:“在今天之内,扶旴要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徵儿的病情虽严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治疗,只要抓紧时间,还有好转的可能。”
“孟泽你是想逼凶手最后一把?”
“没错,凶手若是知道徵儿还有恢复的可能,一定不会半途而废,善罢甘休。”
“我知道了。”
“至于羲和,你需提前知会穆德妃,明早卯时一刻便要让整个皇宫知道大皇子病危,记得动静要越大越好。”
“将军是要趁乱搜宫吗?”
“没错。第一,大皇子病危,无论诸妃愿不愿意,都一定会赶来望舒宫;其次,宫中混乱,为了不惹事端,凶手一定会将药暂时放在某个地方,那便是搜宫的最好时机。”
“将军放心,羲和一定不会误事。”
荷衣见大伙儿都有任务,忙追问:“我呢我呢?少爷我做什么?”
“呃,你……”纪衍想了想,似乎不缺人手,便道:“你就负责守在大皇子身边哭,大皇子病危嘛,哭得越难过越好。”
“啊……”荷衣嘴撅得老高。
“你可别小看这任务,若演得不够真切,被人看穿,那咱们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纪衍一本正经地解释。
“真的吗?”荷衣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啦。”
“那好吧,我一定不会露出破绽的。”荷衣这才信以为真,破涕为笑。
月夜。
一个人影匆匆往琉青宫后殿走去,她边走边四下张望,十分警惕。
到了后殿,那人不急着进入,而是绕着后殿走了两圈,待确认安全之后,方推门而入。
殿中烛火不起,伸手不见五指,黑暗笼罩中有一人静静站着。
那匆匆赶来的人忙跪地:“奴婢来晚了,娘娘恕罪。”
“起身说话。”
那声音赫然便是唐念芙。
“知道本宫找你来所为何事吗?”
“白日里听说,太医院正在为大皇子会诊,说是要让大皇子的病情有所好转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想必娘娘找奴婢过来便是为了这事吧?”
“知道就好。你将你那药说得如此神奇,怎么病入膏肓了还能治得好?”
“这……”那人迟疑了一下,才道:“他给我药的时候确实是那么说的,奴婢哪敢骗娘娘。”
“他?你那药到底从何而来?”
那送药人的身份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何况,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握在他手里。想到这儿,那人摇头道:“他是一个云游四方的游医,奴婢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这问题唐念芙已追问了不下十次,但每每都是一样的回答,唐念芙也懒得再问,便道:“不说也罢,兴许是那姓万俟的医术高吧。不过既然已经做到这份上,总不能半途而废,你再去弄最后一副药,好好送送大皇子吧,也算了了你复仇的心愿。”
“多谢娘娘成全。”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