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上这张面具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它既没有带着几百年上千年的腐朽,也不像是一个不容质疑的暴君。它轻盈地敷在欧阳大侠的脸上,略带清凉的触感,让陷入混乱当中的欧阳大侠神智清明,像是一只饱含着无限温柔的手,轻抚之下,让人痴迷。
尽管如此,欧阳大侠还尽自己所能地反抗着,他拒绝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寄生在自己的脸上,或者是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可是面具已经将自己的大部分融进了他的脸皮里,欧阳大侠用力抠下来的也只是经年累月才形成的铜锈,像是在抠脸上的痂,小小的痛感提醒着他适可而止。
直到欧阳大侠自以为战胜了那张面具,把脸上所有来历不明都甩出了自己体外,回头看自己的同事们的时候,那一双双眼睛里倒影出的脸庞已经变了样子,更准确地说是变了颜色。
那是一张带着锈迹的青铜铸成的脸,鲜活的双眼就藏在眼镜后面,活灵活现的五官在戏耍之际没有一丝丝的阻碍,像是唱戏的脸上刷的油彩,让欧阳大侠木讷的脸变得诡异神秘,就目前来看,事件并没有朝着坏的那一面发展,这个结论可以在老灶的笑声当中轻易的判断出,那是计谋得逞的得意,那也是最诚挚的祝福。
“这是什么!”放弃了抵抗的欧阳大侠,把心中的怒火发泄在了幸灾乐祸的老灶头上。受到质问的老灶霎时间停住自己的憨笑,把自己的脑袋摇成个拨浪鼓说:“不知道,不知道……”欧阳大侠得到老灶的答复后,心里悲愤再添一分,对着老灶吼出了自己心里所有的恐惧:“这到底是什么!”
老灶的脑袋还是个拨浪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欧阳大侠吃了他,他也不可能知道,他把脸转向了旁边的大狼狗,用眼神哀求着666能做出个欧阳大侠可以相信的答案来。自从知道了这只大狼狗的来历后,欧阳大侠一直把它当作老师一般,无条件的支持它的任何言论,可是这次,大狼狗罕见地陷入了迷茫当中。
“好事!好事!”666尝试着用说服王炸的那一套去说服欧阳大侠,虽然欧阳大侠不尽信,但心里面的暴躁已经散出去了大半,又恢复了自己理智的知识分子模样,一句话也不说回到了小货车里。
自知做错事的老灶也老实了不少,勤快地绑好了呆若木鸡的大蟑螂,扛在肩上跟同事们打了个招呼,两人一个狗跟在老灶的后面往小货车的方向走去。王炸快走了几步,率先抢了副驾驶的位置,大狼狗从另一边跳上车,挤在了刘双喜和王炸中间,欧阳大侠早早地就躺在了灵车的VIP位置上思考人生,老灶也有自己的办法,把大蟑螂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车厢顶上,自己搓着手笑呵呵地坐进了车厢里,想要跟欧阳大侠解释一下。
“面具是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从来都是子孙祸害祖宗,哪里有祖宗坑子孙的道理嘛,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咱家的狗不都说了嘛,好事。呵呵呵……”老灶的心里有自己的道理,暂且不管这个道理有什么逻辑的上漏洞,他把面具指出来,心里面感受到的面具就像是祖辈的馈赠,满是宠溺,这才把面具糊在了他心目当中最正直的人的脸上,也算是还了欧阳大侠给他们介绍工作的心意。
欧阳大侠没有回老灶的话,老灶也只能草草地结束自己那一套说辞,不敢再说一句。再看驾驶室这边,挡在中间的大狼狗丝毫不觉得自己多余,刘双喜和王炸躲躲闪闪地聊着自己过去的那十几年,平淡无奇。
当然,平淡无奇的刘双喜的生活,最近可一点都不平淡,比如说现在正蹲在206路公司大门外的马臀,让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刘双喜瞬间黑下了脸来。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月的好日子不多了,能不能……对吧,房子什么的都无所谓,你是我大哥,你说了算!”
此刻的马臀仿佛又回到了给五师写第一封信的那天,一个善良无私的少年,扭扭捏捏地跟自己的老大哥诉说着爱情,这份爱情要成,就得眼前这为老大哥点头,老大哥能点头吗?那不可能。
在狠狠地揍了马臀以后,刘双喜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稍微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又举起自己的拳头朝着马臀砸了过去。
马臀倒也干脆,仗着自己多年习武练就的身板,不躲不闪,任由刘双喜打骂,他今天来,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件事。
眼看着刘双喜又打累了。马臀捡起先前准备好的一根树枝来,先摆出一个超前刺的姿势,尽可能地柔和道:“大哥看清楚啊,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小弟弟。”只见马臀手里的树枝往下一划,引导着马臀的身体做出变化,脚步缓慢地前后左右移动,身法随之变化,配合着一句句难懂的窍诀,马臀把五岳教的两仪剑法耍了五遍,这才学者刘双喜的样子躺在地上,说:“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擅长的,只会这么一套剑法,你们齐老板说这剑法值钱,那我就把我这里最值钱的给你,不是说要大哥你把媳妇卖给我,是我实在想不出法子怎么去说服你,现在事已经发生了,你要打死我我也认了,我喜欢她,我臭不要脸,我该被你打死,你打死了我,我也喜欢她。”
刘双喜终于是又缓过来了一点力气,这次却没有去打躺在旁边的马臀,由着性子大吼一声后,毫无忌惮地哭了起来,帽子已经戴上了,他又能怎么办,让他杀了马臀他没那个胆子,让他当作没事发生他没那个气度,想想家里面的那个女人,他们之间也只是凑合过日子而已。现在日子没法过了,他成了个王八。
没人知道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那天以后,马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刘双喜背上多了一个卷轴,要是把卷轴打开,就可以看见上面烙着一把剑,就是五岳送的那副画,也是齐意昂说的平世剑。后来,齐意昂专门把刘双喜叫了过去,带着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告诉刘双喜,公司为了这把剑花了很大的一笔钱,把剑交给刘双喜是对他的信任,希望他能够努力工作,不辜负公司的培养,总经理这个位置,早晚是他刘双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