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昂永远穿着一个样式的衣服。作为206路公司的总经理,他必须保持自己的威严,自从他找到那套能显示出威风和严谨的行头后,他就再也没换过衣服。
此刻穿着严肃的齐意昂正坐在206路公司的一间会议室里。为了保证自己挺拔的坐姿,他的屁股只粘在椅子的三分之一处,两只手伏在椭圆形的桌子上,等待着对面两只鳄鱼开口。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昨晚那一场战斗之后,坏星双煞终于是记起了自己来地球的任务,他们准备把那日亲眼看见水母爆炸的人都隔离起来,然后一个一个地单独问询。
“地球是银河系大联盟的第一预备星球,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们不可以在地球上为所欲为,意味着你们要为昨晚的暴力事件负责任!”没等躺在椅子上的两位探员发问,齐意昂先开了口,表示了对昨晚事件的愤怒和震惊。
“齐总经理,我们只是被动的防御,我们是大联盟派遣来的探员,我们拥有自卫的权力,你知道那个糟老头子差点杀了我们吗。他差点杀了联盟的探员!还有我再说一遍,我们拿的是从地球上买的纪念品,那是打算送给家乡的母亲的礼物,那是亿万里之外的儿子对母亲的孝敬,那是摆在客厅里向客人炫耀的记忆,那不是武器!”小鳄鱼把手里记录口供的本子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电钻一般的声音如江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话里的意思是他们很委屈,说出的语气是他们很生气。
“差点杀了你们?你们把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头子打进了医院!你们把另一个更老实的年轻人打成了残废!他们一个本应享受生命最安详的时刻,一个本应拼搏在人生路上。现在呢?你们自己去看看,一个在重症监护室里吊命,一个被锯掉了双腿!晚年不能安享,人生路不能奔走,这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的暴力!我要向大联盟要个说法,我们地球人还是不是大联盟的一员!对,我要向大联盟举报你们!”说干就干,齐意昂总经理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桌子,带着屈辱和愤怒离开了这间临时的审讯室,一边唠叨着要去讨个说法,一边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原本应该审问齐意昂的坏星双煞也是满脸的愤怒,对于告状这件事,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了后的。拿定主意后,这一大一小的鳄鱼也起身快步跑向自己的飞碟里,一定要抢在齐意昂的前面把昨晚被袭击的事汇报给上级,以谋求最大的主动权。
等到欧阳大侠坐在那个椭圆形桌子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看样子坏星双煞跟上级汇报了很多的信息。在那个随时就要散架,看上去可能还漏着风的飞碟里面,时不时地传出一些暴跳如雷的琐碎吼叫。这说明齐意昂的举报起了作用,地球作为银河大联盟的第一预备成员,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脸面的,那两只鳄鱼,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经过一夜的斗争之后,来自坏星的探员们无精打采地贴在椅子上,完全没有了游山玩水的雅致,只是机械简短地问问题。
“那天是我和刘双喜一起把丁对带出来的,根据公司的规定,我们给丁对做了简单的检查。那时候他的颜色是灰色,像是被江河打磨了上千年的鹅卵石,会反光,能倒映出模糊的人脸来。称重的结果是他重了五公斤,但是体型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肢体僵硬,呼吸微弱。结合资料来看的话,他是进入了猜拳星人的特有的假死状态——石化。丁对就是处于石化的状态下被送入了水母母船当中,当母船起飞之后爆炸之前有过能量过载的现象。”
“还有吗?在更早的时候,你们刚刚发现他的时候,他是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欧阳大侠说完话以后,小鳄鱼的电钻又响了起来,沙哑当中带着疲惫。
“更早的时候他是处于一种兴奋状态当中,肤色的切换频繁切快速。怎么发现的?我们公司的狗在打哈欠,他钻到了狗嘴里,被狗给狠狠地咬住了。资料上显示猜拳星人是拥有不稳定的空间折跃能力的,就我个人分析的话,因该是他在进行空间跳跃的时候出现了某种意外,被挤出了折跃通道,或许是能量不足导致的速度降低,毕竟他的行程太过漫长。你们不是来调查水母爆炸事件的吗?”欧阳大侠努力地回忆着昨天才看到的关于猜拳星人的一些资料,那个小黑盒子帮他解决了不少疑惑。
“好了,下一个刘双喜。”
刘双喜满面愁容地坐在了椅子上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等待刘双喜交代的双煞面对着这个满身抑郁的男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小鳄鱼开了口:“说说吧。”
“我跟欧阳大侠把丁对拖出来以后,丁对就被装入了那个大水母里面,然后小水母也进入了大水母,然后大水母就飞了起来,然后就爆炸了。在这期间我没有跟对方有任何接触,也没有说话。爆炸之前像是吹气球那样,爆炸的样子也和吹气球一样,就是这样。”为了更好地解释他所见到的状况,刘双喜拿出一个气球吹了起来,短暂的等待之后,气球学着那天水母母船爆炸的模样,把自己炸成了一块纤薄的橡胶皮。
“不一样的是气球炸完以后是一大块,大水母炸完以后是碎成了很多巴掌大小的小块。”
“我们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冲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让人烦躁的电钻声终于是停了下来,在刘双喜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所见之后。刘双喜一直紧锁着眉头,完全没有去思考小鳄鱼的问题。他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思考,就在他逃避了几天之后,也就是昨天晚上,马臀找到了他,马臀的一只手拿着红彤彤的请柬,像是沾满了血的催命符,烫金的“喜“字格外醒目;另一只手拿着厚厚地一叠白纸,像是还没来得及沾血的催命符,在最外面的那一页写着《离婚协议书》。这突如其来的两份邀请让刘双喜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现在他连缩头乌龟也没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