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身躯攀岩走壁的,湿漉漉的浅蓝的黏液,勾勒出留下的途经而过的行径,慢慢的腐蚀着岩壁,青烟散去,露出炭化的岩体。冰琳泰然,纹丝不动说了声“奇怪,狼蛛怎么也会出现在这蛮荒大泽里”,又看着眼前除了阎獣行经之地的烈焰成渠,还有被遁地獣飞天入地后,地表留下的千疮百孔痕迹。
不曾蛮荒的云楚大泽,现在更像是阿鼻地狱。三大恶獣,让蛮荒的孤魂野鬼都发出哀鸣,鬼哭狼嚎,哀嚎声遍起,落日的残阳躲进了云朵里,天色渐近暗淡,阴风阵阵,冰琳发饰上的步摇,铛铛作响,恶兽在接近,冰琳的眼神愈发的犀利,目露凶光,她的的眼前开始凝结着水滴,又凝聚成了冰,又铺展开,成了阻隔于恶兽的一堵厚厚的冰墙。三大恶兽凶神恶煞的疾驰、跳跃、爬行,一股脑的撞上了视同无物的冰墙上,似三种不同的撞钟声响彻大地,恼羞成怒的恶獣拼命撞击,阎獣的身体上烈焰被冰化水浇的嘶嘶作响,可眼中两团的焰火却却愈发的旺盛,面目狰狞,脖上的鬣鬃像焰火一样绽放开来。遁地兽,几番飞天遁地,一股脑的撞击,都于事无补,最后用尽全身的洪荒之力,两颗漏嘴的獠牙,愈长愈长,如长矛一般长时,万米奔驰而来狠劲的撞击冰墙,也仅仅只将獠牙插进了冰墙,还不能凿穿冰墙。狼蛛不断喷射蛛网,覆盖墙体,怎奈冰面太滑,几次攀爬,却还是径直的重重的砸向地。
冰琳看着冰墙对面,那几大牲畜作妖,几番折腾,冰墙上除了发出咚咚作响声,水遇火的嘶嘶声,重重的砸落声,狠狠的凿冰声,就剩下了冰墙上的不计其数的孔洞。那些恶畜,最后只剩下气喘吁吁,却还不放弃。冰琳看了眼平躺在她身旁的老妇,身体哆嗦着,嘴里念叨着“不要杀我,放过我,放了我,放过我。。。。。。”
看着老妇这般苟延残喘求生样,冰琳的慈悲心消散,面无表情下的眼神多了份肃杀。她扬起纤柔的右手,触摸冰面。遁地兽这次插进冰墙的獠牙再也拔不出来,爬上墙体的狼蛛,被刹时凸起的冰锥戳进了肚里,冰锥尖留下它紫色的液体。数以万计的冰墙上凸起的冰刺,将遁地兽扎成了刺猬,嘶吼声四起。狼蛛的液体腐蚀了冰锥,垂挂的狼蛛,重重的砸向地面。阎獣见状,凶光全无,颤抖着身躯,立刻转身,奔驰想要逃逸,原本全身火红的烈焰因受到惊吓,竟成了幽蓝色,鬣鬃退去了狂放的色彩。冰琳一直注视着前发,一阵幽光从冰墙中闪过,整块冰墙消失不见,成了悬空的冰箭,万箭齐发,将阎獣射成了马蜂窝,面目全非,烈焰消失后,躯体就只剩下了像个炭堆玩意。
老妇人从惊厥中醒来,跪拜在冰琳的脚下,求救呼叫。冰琳安慰她,指引她看着前方,老妇人望着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突然间又跪地连连叩拜,连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之类的话。妇人脸上的几口痈疽流脓,苍老的容颜,破败不堪的服饰,让冰琳产生怜惜,看着老妇人眼里浊浊的双眸,就知她眼里的世界早已模糊一片,不能辨清,在老者眼里的世界就只剩下了黑白,别无色彩。冰琳搀扶着她,让她坐在了一块黑黝黝的岩石上。又看了眼她巾帕包裹的熔岩般网状分布的后脑。
如今莽荒的大泽,落日下,风起,曳动着冰琳身上的装饰物叮叮声清脆作响。右手轻盈挽手划过清风,衔出了几叶冰片,敷在了老妇人流脓的脸上。她轻松的呵出了一口长气。老妇人感觉眼前出现朦胧的白芒,一个凌空的小物,就在她的眼前,寒光源源不断的涌进她的眼眶,她感觉到阵阵清凉前所未有的舒适,眼里的世界就剩下茫茫白光。
冰梭荡漾出清幽的白芒,让蛮荒的大泽,似铺上了霜雪,又被落入天涯的火烧云浸染出了多彩的色泽。漂泊在蛮荒大泽里的游魂,不再微微哭泣,受到福泽一般,遣散进岩壁、沙丘、朽木堆里。冰梭散出的光羽逐渐消散,最后老妇清晰的看到,凌空的透亮的梭子缩进了一个高雅女人的心上,清风拂过,女人的白色裙裾衣袂随风飘舞,柳叶细眉梢下,微微含笑,清脆的叮叮声从未断绝,见她关怀的眼神,问道“老妇人现在可好”。
老妇人一惊,左右环顾,眼前的清晰色彩的世界,一个个映入眼帘,眼角似要挤出泪花,她又是一阵连连跪拜叩谢,冰琳赶忙将其扶起,祥和温馨的说道“老人家大可不必如此,这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老妇人盯着冰琳,全身上下仔细打量着冰琳,恭顺问道“敢问仙使可是来至那神秘的冰原雪境”。
冰琳默而不语,那老妇见此,作揖行了大礼“我竟昏聩至此,这时才认出冰原公主到临”。
冰琳莞尔一笑,扶着老妇人“老人家,这里没有公主,有的只是好心人而已,你先且坐下,休憩片刻,有些事,我还得好好询问询问你”。
老妇人从冰琳的脸上看出,她不想太过张扬冰原公主突临大泽这件事,于是会意点头。冰琳坐在老妇人的身旁,听她说着大泽里曾经的往事。
她出神看着远方,小声的说了“很久很久以前我来到了这里,从此就一直生活在片大泽里,原本大泽不曾蛮荒,大泽曾经水系织如密网,植被生灵丰盈”。
“我忘却了这片曾经丰盈的土地不知何时开始不再丰腴,植被渐渐凋零,生灵被抽干了精气,成为了皑皑白骨,被堆成了一座又一座山丘,那段往事我全无记忆。当我醒来时,神秘的力量将我的鹿角整块的剥离,之后我的后脑有了熔岩的痕迹,之后我的容颜在老去”老妇人的双手掩面,冰琳听着她的抽泣声,抚摸着她弯曲的背影。
悲恫的神色浮现在冰琳的脸上“老妇人,容我用仙法介入你的记忆去探寻你的过去”。妇人衣角擦拭双眼,泪沾湿了衣角,她哽咽颤抖的说道“公主,可唤我一声小鹿,我本名幽莤”。看着她苍老皱纹涂布的脸,听到她自爆年岁千年,冰琳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尴尬不已,改口称呼“小鹿”。
冰琳胸口露出了冰梭,幽幽光羽浮现,却并不锃亮,它轻柔的滑进了幽莤那片熔岩似的后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