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潮涌动,热闹至极。林窗没有闲心去细看,她正努力朝着脑海里印象微薄的路径前行,一边走路一边回想,生怕走到一半就忘记了。
前方的道路上突然集聚了一群人,看样子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里面有人在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说着什么。林窗没有一点儿想去看热闹的欲望,望着那挡着了街道的人群,正琢磨着怎么过去。
“老天爷啊!你们看看这人,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老人家,欺负我打不过他——咳咳——没王法了啊~~”
“你个老头!别在这儿讹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干的了!”
老头坐在地上赖着一个年轻男子,身形高大,完全不像是佝偻的老人。男子脸上布满了不耐烦,而老头似是在故意挑起。
“世风日下啊~人心不轨啊~”
男子似乎已经暴怒,眼看随时会出手暴打一顿老人,可他像是完全没看见,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负责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打了人就想走,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吗?告诉你,没有!你这么壮的汉子打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真的好意思啊,有本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啊!打我啊!”
说着还抓起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轻轻碰了两下。只要他真的打了,这罪名就算落实了。
听着老人说了这么多话却不带一个喘字,林窗只觉得碰瓷这档子事原来这时候就有了啊。可转及就碰到了让她感觉不好的事。
“那边那个小姑娘,对,就是最漂亮的那个,你过来给爷爷评评理。”
我什么也没做啊,站这么远他都还能看见我?林窗极其不愿意,却被路人拉扯了过去。
“姑娘,你看这,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男子看见林窗过来,连忙对她诉苦,就怕她也相信了。
看着眼前的情况,林窗开始飞速组织语言:“呃——那个,就这样吧。”
顿时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全都安静了下来,两个当事人都愣愣地看着她。林窗心里懊恼至极,看来不管换到哪个时候,自己这话题终结者的体质还是没变啊。正思索该如何救场,老人就先一步发言了。
“小姑娘,这样算了可不行啊,你得帮我这个老人家!”
林窗端详了老人一眼,心想:你这身躯谁敢欺负你啊,看你这样子,年轻人都不一定打的过你吧?
“你可别乱说话!我要是能打的过你,就不会混成这样了!”男子早已忍无可忍。
“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老头子的话,我可以不和他追究了。”老头子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她说。
“唉!姑娘,你好人做到底,你去帮他吧!以后你有事我会报答你的,我先走了啊!”说完就头也不回,急匆匆地离开了人群。
这到底是谁的事啊?怎么摊到我身上了?果然不该多管闲事,应该拒绝他的。
“嘿嘿,姑娘,他已经走了,你答应要帮忙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哦?”老头子拍了拍蹭在衣服上的灰,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
“呃……哦……”
“那就好了,这个月二十八号,城外有个祭祀,你就到那个茅草屋里等我好了。”
“这么久?要做些什么?”
“先保密!等你来了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迈着开心的步调,颤颤巍巍地走了。林窗站在后面,说实话,她并不相信他,他看着不像一般老人,所以她很犹豫要不要去。况且这里她人生地不熟地。
“林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听到有人叫她,就看到不远处婉容的哥哥在那里。看她一个人站在路中间失神就叫了叫她。
“就你一个?那两位呢?”
“他们有一些事情,晚点儿就会回来了。”礼貌地回答了润良的问题,却也有些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因为这里离承恩公府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样啊,我是来给韫媖买药的,媖儿她吃了很多药了,可就是没有什么好转。”无奈笑了笑,说着还提了提手上打包好的一摞中药。
韫媖是溥仪的大妹妹,成年后就嫁给了婉容的胞兄润良,既然是皇家人,就算现在没有了以前的风采,也不至于医不好吧?
“哦~她是生了什么病吗?——抱歉抱歉!我不该问的。”林窗突然意识到她不该这么莽撞的,这是别人的家事,外人也不好太过问。
“这个没什么,这病看了很多中西的大夫,都说治不好,后来没办法就去看了一个西医医生,他说这是什么‘阑尾炎’之类的病,这种西医名字的病我们也不太了解。”润良毫不避讳地都告诉了林窗。
“阑尾炎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西医可以医好,那为什么不去呢?”
“医生说要做手术,奈何她家里人不同意。”
林窗也是知道这个时候的人还是有封建思想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其中最封建的那类人。他们或许还不能放弃所谓的皇家尊严,在这个已经没有了大清王朝的时代还是要保持最后的一点颜面。思想还被禁锢,抵抗着外来的文化,中国自古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自然也是不会接受西方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