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溜出人群,来到厅台后面,听到一间屋子里响起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伴随着经久不息地掌声。
“龙一……”龙一在门口徘徊半天,龙雪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你这么在这里?”龙雪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视线停留在腿上沾满血迹的裤脚上。
“出了什么事?”她拉着龙一的手来到厅台,现在所有的精灵学生都走光了,大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
龙一于是把他今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跟龙雪说了。
“这太可怕了。”龙雪听完后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听你这么一说,你差点就没命了!这件事你得向灵长汇报。你确定是小巴救了你?在树后面也是小巴和一个女人在说话?而且听出小巴是受到那个人的指示?”龙雪紧张地问。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我醒来就躺在河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我听得真真切切,树后面是一个声音怪异的人。声音听起来不像女人的声音,但那只手很纤细,不像是男人的手臂。可当我正想抢上前去看个究竟,却被他们察觉到了。所以我并没有看到那人是谁?”龙一道。
“按理说你能够死里逃生,还得多亏了那个人指使小巴把你拖出那个水洞,可你说当时周围除了万杰龙,什么人都没有,那个女人又是怎么知道你会受到妖怪袭击,昏迷不醒,再叫小巴救你?她到底是谁?和那两个妖怪有关吗?”
龙雪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再一次检查龙一腿上的伤口,看到一排拇指大的牙印,此刻已痊愈得差不多了,不禁陷入了沉思!
龙一见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道:“其实不用告诉上官灵长的,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下次再碰到了那个小巴,直接问他好了!”龙一说,他心里不想让上官寿天知道这件事,是怕让上官寿天伤脑筋,转而认为自己一点小打小闹都要大惊小怪地去打扰他,倒会让他小瞧自己,认为自己娇气。
龙雪仿佛也看懂了他的心思,点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还不了解像小巴这类水族人。通过我和他们打过的招呼和外界的普遍说法,他们的名声如落叶,大多品行不好,贪财,做生意惯用小伎俩,生活中凡事都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
但如果你要他们发一个誓言,守住一个秘密,那他们一定会把这个秘密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不管这个秘密是好是坏,是大是小,对谁有利,又会不会伤害到一些无辜的人。纵然你对他们严刑拷打,把他们的牙齿一颗颗掰下来,把他们折磨得半死,他们也绝不会动摇意志。
正因为如此,经常有居心叵测的人,花重金聘请他们,叫他们办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女人给小巴的盒子里应该是一块蓝宝石,水族人一生的梦想就是用蓝宝石给自己做一串项链,晚年在自己的寿宴上,挂在脖子上,好好地在亲朋好友面前炫耀一番。他们一直认为水族人是全天下最守信的,并把这当成至高无上的荣耀!”
龙一听完,沉默半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把这件事放在一边,看到龙雪身上还是表演的妆扮,于是问:“你也参加了那个思州姑娘大脚板了?怎么我刚才没发现你在舞台上?”
“画着妆呢!怎么样,虽然又败给节目不败之王——精灵之战,但我们这个亚军也实至名归吧!”龙雪高兴道。
“哦!精彩绝伦,都快赶上经典了,要我评价绝对是第一名。”龙一呛了一口气,心虚地脸直发红,刚才他好像给了个差评,看着阿迪就是那么评价的。
“灭绝白眼叫你,龙雪,她一副吃了炸药的样。”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儿突然从后台跑来叫龙雪,她用余光偷偷瞄了龙一一眼,在龙雪介绍自己后,才郑重地看着龙一,显得很吃惊。
她留着短头发,肩膀朝一边倾斜。她就是即将出场的胖达的三姐——卯赤小凤。
“我必须得走了,龙一。”在卯赤小凤跟龙雪悄悄耳语说了一些话后,龙雪难为情地说,“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做事也要留个心眼,不要让这个向艳春主任抓住把柄,她像根长刺的蛇藤,很难缠的。”
“倒更像个母夜叉!”卯赤小凤接道。
“我弟也是这一届的金甲灵,我们家就在璐璐镇,你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就说是我说的,他叫卯赤胖达!”
龙一发现卯赤小凤在说话的时候,对自己的头发很感兴趣。
龙一走出璐璐地宫,在人群中找到了波加带领的金甲生部队,他们跟着波加向璐璐瑶里面走去,他们走过灯光昏黄的街道时,两旁绿油油的草地上每隔几米就有一颗桂花树。
这可真叫人受不了——龙一心道。要是羊舌春来到这里,她的脸一定会变成猪肝色,除了照片上的,她对所有的花香都过敏。
璐璐瑶的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湖,一座遮天蔽月的古城堡屹立其中,在黑暗的月色下,就像一只大个头的灰蜘蛛,而周围各种水上走廊和石桥就是它四通八达的触须。
“它叫璐璐堡,是我们的祖先在璐璐灵造的第一座房子,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世纪,以后你们几乎都是在里面找教室上课了。哦!别看起来那么不屑,巫云雨,事实上,它露在外面的只不过是个头而已。”波加道。
“好吧!大家顺着这条石桥走,不要挤,大家都酒足饭饱,掉进湖里了可没人捞得动你!”
他们走到璐璐堡的后面,经过一个斜坡,在一片草地后面有一间木屋——嗨皮杂货铺。
波加径直带他们走进铺里。
厅堂里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可容纳上百许人入坐,光桌腿都有几十来个,上面摆放在几盏煤油灯。在周围的阴暗处,四四方方到处都是一些货柜。即使没有点灯,里面五颜六色的零食依旧耀眼夺目。
波加入内,四下一看,径直朝长桌最里面的一张躺椅走去。
“顽大爷,打扰你的梦真过意不去,孩子们今天累了一天了,刚举行完开学典礼,现在就差领一套瑶服,早点去睡个好觉,明天精神充沛地上课了!”波加弯下腰,客气道。
躺椅里的一个大脑袋的老人家依旧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忽而摇一摇头,忽冷用手抠一抠脸颊。
“今天大家应上官灵长的号召,去璐璐镇边上的果园搬运果子,大家都累坏了,不然怎么会拖到现在呢?”
老人又用手抠了抠鼻子,依旧打着响亮的鼾声。
“你老发发善心,这些孩子们会念你的好,以后你铺子里有的,大家都照顾你生意,璐璐镇就少去了为好!毕竟那里的东西虽然更便宜,可老远了!虽然更好用,但不禁你这里胡里花哨。”波加又道。
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翻过身去。
“好吧!大爷,最近上官灵长应一个老友之邀去了一躺凉风洞庄,没错,我说的就是那个盛产陈年美酒的庄园,庄主和上官灵长是个老交情的朋友,小时候一个竹屋里读过书,就顺带着给我们每位教师一瓶至少半个多世纪的酿藏。我最近胃疼,胡先生又给我算了一卦,说我牙口要忌荤腥,滴酒不能沾,否则他预测我做飞天狗时要出车祸,可我又把那瓶好酒开了封,你说说,要是不尽快喝掉它,味就变了!”
老人又转过身来,鼾声越来越小!
“顽老前辈!你身子骨这么硬朗,平时应该不喝酒的吧!要不然我本来准备把我那瓶酒给你的,算了,酒多伤身,还是少喝点好!”
老人突然发出几声咳嗽,然后有模有样地发出几声呻吟,眼皮慢慢地睁开,仿佛刚发现旁边有人一样,蹿地一下跳了起来。
“哎呀呀!波加老师啊!哦!还有孩子们,都来多久了?你瞧瞧我,不服老都不行,说好了就躺一会儿,等你们来了就发瑶装,毕竟这才是正经事,你说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倒下就睡着了!对了,你刚是在跟我说话吗?问我什么来着?”
“我听人说你最近戒酒了。我那瓶酒是好东西,可不能白糟蹋了!赶明儿我再去问问别人……”波加道。
“哎哎……哎!怎么能这么说呢,”顽大爷紧忙抓住波加的手臂,晃得他说不出话来。
“听谁瞎说呢?谁不知道我老顽可以不认亲兄弟,不娶漂亮老伴,可酒就是我老祖宗,这俗话说得好:酒是杂粮精,越喝越年轻,酒是狐狸精,常伴塞神仙。
又说:今日酒,今日醉,不要活得太疲惫;好也过,歹也过,只求心情还不错。
我是宁可一日不吃饭,两日不喝水,可少了酒,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你说得对,好酒就得给懂酒的人喝,不能叫它白糟蹋了不是!”
然后老人这里摸一下,那里找一下,最后在那张躺椅脚底下,掏出一根污渍斑斑的风光棒,握在手里,呼呼地往两边一挥,口里念念有词。周围黑乎乎的衣柜门顿时砰砰地打开了,接着从里面飞出一件件银色色的莲蓬衣、银色的披风和银色的书生帽。
龙一和其他的金甲生纷纷发出惊呼声,带着羡慕的眼光接住迎面飞来的衣服。
李大爷眯起眼睛,享受着大家的崇拜注视,得意地收起了风光棒!
“鞋你们自己去二楼柜子里拿,我难得动手。每人只能拿两双,多了就要收费哦!现在开学打半折,一双皂靴就二十来个璐币……我的天,那个戴眼镜的傻小子,你没长脑子吗?你拿女孩儿的靴子干什么?”
万杰龙闻言,顿时羞红了脸。
“好吧!我猜你大概是个刚来的,狗屁都不懂的愣小伙人灵,记住,在璐璐灵,男生要穿黑色皂靴,女生才穿白色的,这就像男孩子不能进入女厕所一样清楚不过了。”顽大爷说道,突然又转头问波加。
“你刚才说那个酒有半个世纪的年头了!哦!干脆等一下你再来找我吧!我们一起去公师轩你的房子里唠唠嗑,我准备点叉烧肉和花生米,今天晚上的月亮可真圆,你听,蝉鸣哇哇可真叫人失眠!我想我得訇几杯才睡得着!”
波加随即带领金甲灵出了门,大家这才发现刚才挡住月亮的那一团团乌云全都消散不见了,月光皎洁明亮,把每个人的面孔照得煞白。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驻足,看着月亮发呆。
“希望这么美丽的月亮是个好兆头,保佑自己接下来能够顺顺利利地生活在这里。”龙一心道。可一时间,他看月亮看得入了迷,不由得心生悲情,仿佛疯病就要发作,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梦中模糊的人,把夜思梦想的那个心上人当成了月亮,仿佛月亮存在的意义,就如同她微笑的酒窝,只是为了帮他驱赶迷茫的黑暗和内心无尽的孤独!
“看来这次胡先生要睡不着觉了!如果今天晚上不下点雨,那他占卦观天气,预报一次不差的头衔就要泡汤了!”波加笑道。
“好吧!我们得快马加鞭一些赶到竹屋去,那里还有一只母老虎在等着我们,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