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里的生活基本上是重复的。
至少在墨饬来看是这样的。
但年复一年中,总是能发生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然后墨饬便可以高兴好久。
一是自己成功破二入三,然后紧接着便入四,成了化形镜的修士。二是——可能听起来还比较奇怪,但却是真实发生的事——他被人夸张得帅了。
先提更近的第二件事。
大约是十纳前——因为墨饬见到他们是九纳前的早晨,当然了,也不排除他们是赶夜路而来,新的一纳已经到来才到——有一队贵宾来了陆城,后来经陆降的介绍,墨饬才知道是第一神城里大名鼎鼎的明家贵客。
那纳清晨,墨饬刚刚穿好衣服,洗漱都还没来的及,便看到一行白衣的公子小姐们从门口晃过。墨饬不认识他们是谁,而且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得不像样子,不太是能见外人的样子,故而没有上前。远远看他们走过,墨饬细细观察了他们摆手迈步的姿势,反复品味后,认定这像极了陆家人的做派。
这种遇事三思而后行,不莽撞不上头的优秀作风,后来受到了陆降的表扬。“要是你当时过去了,跟他们行行礼、握握手,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墨饬,来自翼城,翼城的墨家诸位听说过吧,很高兴见到各位’,那我大概就没办法接着留墨公子在陆府住咯。”
墨饬自然不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所以专门前去询问了陆溟,对此陆溟也不敢说十拿九稳,但粗略的听了下明家的背景后,做了一番猜测,后来经过陆降对明家人介绍墨饬时的那一席话语,陆溟的猜想被证实是很靠谱的。
“我们家和明家,不知道背地里有些什么交易。陆家有难,我的堂叔先想到的是去找明家家主。倒不是说和杨家的时代姻亲关系就不好,只是陆家都有危险的时候,杨家那点绵薄之力,大概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墨家是半神族,而且是因为派系争斗,这才举家搬迁到翼城。只谈身份,明家是第一神城的最后手笔,属于你们的敌对派系,理论上应当和你们针锋相对。如果让他们知道陆府里藏了个墨家人,那就是我们陆家背叛同盟,到时候少不了腥风血雨。”
等吃过了早饭,两股势力便在待客厅里相遇了。
左手边的正椅上坐着陆降,左侧椅上坐着司空,右侧椅上坐着陆降的堂哥,也是这次明家活动的筹划人。左边靠窗,分别坐着陆溟,司命和墨饬,身后站着杨邪子和陆黜邪。陆降先说话了,陆溟,自然是他的儿子,司命是司空的义子,至于墨饬么,被包装成了堂哥的儿子——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自己的新爹,应是叫做陆峰。朝着右侧椅比了几个口型,墨饬受到了来自父亲的微笑,这才终于敢肯定,“陆峰,陆峰,得记住咯”,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当多久的儿子啊。
右手边的正椅上坐着的叫明楼,是明家现任家主的亲弟弟——按他自己所说是这样的,但鉴于墨饬成了发誓终身不婚娶效力陆家的堂哥陆峰的儿子,一切皆有可能。两个侧椅都是空着的,身后着站三男三女。分别是中年,青年和少年。最小的男孩女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至少比陆溟看起来还要稚嫩的多。
墨饬被夸,是晚饭的事,家里来了贵客,以往的作息规律都被打乱了,什么时候吃饭,在哪里吃饭,一下子都没了规律。于是当墨饬上课归来,到了饭堂,没见到熟人,只有明家的青年女子带着明家的小女孩,坐在小方桌旁吃饭。
墨饬显然不太想理会身旁的这两位异性朋友。呈好了饭菜,便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坐好。“你好,我叫明镜,如果没记错,您是陆府里的公子,叫陆饬对吧?”
墨饬并不想理她,而且陆降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也太随意了些吧。把姓换掉就可以了?完全没以前的感觉了好吧。但出于面子,顺便提醒着自己代表着整个陆家,墨饬觉得自己不能如此没有礼节。抬头看了眼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女子,不知不觉中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作祟,竟觉得对面的小姐姐还蛮好看的,于是开口了:“明镜小姐,在下陆饬,幸会。”
然后让墨饬永生难忘的一幕便发生了。对面的小姐姐道,“都说陆府里住的是古板的书呆子,没想到也有像公子一样风度翩翩,长相帅气的。明镜真是欣喜万分,受教了。”
墨饬心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花,直到睡前都一直乐乐呵呵的,愣是吓到了从没见过墨饬此样的陆溟。等躺到了床上,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急,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清醒着,于是就行了些苟且之事,不必再谈。
等五纳之后,明家的一行人便要离开了。墨饬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些人不远万里来偏僻的陆城干些什么,但却记下了一位明家小姐的住址,以及,她的联络方式。
破境一事,大概是开课的两年半后。
早在墨饬来陆府之前,其实就已经在由二破三的瓶颈了。本来想着,一路从天山以南的翼城到天山以北的陆城,多少会有些困难,但事与愿违,除了时间久些——远远超出自己想象的三年路途,墨饬实在是不知道为何自己走的如此的慢——硬生生是没在深山老林遇到任何的妖精,甚至连歹徒劫匪都没有。
没有磨砺,破境一事就有些遥遥无期了。所以等到了陆城旁的九阴涧,还是没遇到什么“意外”时,墨饬实在是气愤的不行了。于是跟上陆降,进了杨府,听到了比试二字,性质一下子又起来了。但是实在是出人意料,二百八十窍的一境,好像弱了些,境界还是纹丝不动,三百六十五窍的一境,又好像太强了些,自己根本没撑到瓶颈松动的时刻,就已然倒地。
等跟了司空学习,墨饬终于遇到了与自己相匹配的挑战,比如说推铅球,比如说绑沙袋,再比如说,额?打树叶也算吧。
尽管墨饬一直持续着偷懒,并且充分发挥自己的戏精本色掩盖自己偷懒的事实,但的确一直在进步着。不提力量和体能,虽说这才是墨饬变化最大的地方,单单提对元气的控制,那也是提高了一大截,远非平常的二境修士敢想象的。
对此墨饬不得不感谢陆溟,先是分享了如何用元气辅助推铅球,又是传授了如何用元气快速完成绑着沙袋的跳跃训练。既不用训练结束后,累得像个废人,同时也能不断的训练控制元气,一举两得,多多益善。
这种对元气的不断训练,不仅仅让墨饬的二境逐渐圆满,二、三间的那道墙壁越来越薄,甚至反哺了墨饬因为着急而打的稀巴烂的一境底子,一下子战力提升了不少,甚至于可能高过了刚到陆府时如果选择直接破境而来的三境。
所以,某一次的一组跳跃后,墨饬便破境了。一切来的毫无痕迹,但又是那么理所当然。如果不是先看到了司空微微上扬的嘴角,又听到了陆溟询问的“师兄,你是何时破境的”,墨饬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的来到的。
如今已是三境的修士,可以用元气控制很多物品,比如说梳子,比如说衣裳,再比如说明镜那屋的窗户,当然了还有她身上的被子和睡衣。
紧接着半年后,墨饬又破境了。这次还是要感谢陆溟。
当墨饬浅浅尝试了下四境的实力,笑的合不拢嘴,赶忙前去感谢陆溟时,陆溟却眉头紧皱,像个苦瓜,摆着手说,“你别谢我啊,让你破境又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是?你们破境真的就这么简单的吗?如果真是这样,本天才还怎么活的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