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溟仍是没有睡好。
昨晚本来早早的吃完了饭回了家,好不容易达成了早睡早起的条件。但和父亲谈论的事,实在是轻松不下来。回房前,父亲专门叮嘱过,知道了这些事情,不一定是坏事,但一定要放轻松,不要被它影响了。“万事都还没有定论。”陆降很与众心长的说道,陆溟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像个真正父亲一般的样子,“不要因此对自己抱有疑惑,世间有太多太多的事一直在咱们或是其他人身旁发生着,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陆溟的确没有想被它影响,但躺在床上,脑子里就循环播放着纸上的画面和父亲对自己说的话,想停都停不下来。最后大概零吸半就躺在了床上的,期望能够一改这段时间疲惫的陆溟,只睡了半吸左右,便到了起床准备上课的两吸半。
起床后,便看到黑眼圈已经清了不少的陆黜邪,陆溟很难过,有些羡慕这位略比自己年长的陆家子弟可以安稳睡觉,比起自己不知道无忧无虑了多少。
“少爷,昨晚还是没有休息好?”陆黜邪显然是精神饱满,语气中满是青春的活力。估计是听说了自家少爷和司老先生出去吃了火锅,知道少爷和司供奉的关系已经好转了起来,开心的不行,之前一直积攒在心里的压力也都一哄而散,美美的睡了一觉。
“嗯,昨晚睡得早,反倒有些不习惯。在床上滚了不知多久,才缓缓入睡,折磨人啊。”陆溟没有告诉这位已经认识了一段时间,甚至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实情与内幕。倒不是陆黜邪不值得他的信任,而是有些事情,自己都在纠结,那怎好为外人道也?
“那我今晚再陪着少爷晚些睡吧。如果少爷需要的话,再多持续些时候也不是不可以。”陆黜邪的话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显然没有看出陆溟不愿意一同熬夜的眼神。“但熬夜晚睡的习惯可得改掉,就算修行之事再忙,也不能因此坏了身体,睡觉之类的,还得保质保量啊。”
“知道啦,知道啦。”陆溟穿好衣服、梳好头,向大门走去,“就你会说话,你这一天叨叨叨的,比我爹和老师加起来还能说。”
“这样么?那我还真蛮厉害的呢。比家主和司老供奉加起来还要厉害的人,这全世界能有几个?”
陆溟尬笑了几声,之后便不再理这个兴高采烈的小伙伴。你怎么就一天天那么开心呢?这当少爷和未来的家主,这么累人又累身的吗?要不,那次偷偷溜出家去,去九阴涧镇,和月荫一起住一段时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走到门口,看到还吃着碗热馄饨的司空,陆溟一丝不苟的行了礼,看到老师点了点头,就坐到了司空身旁,示意身后的陆黜邪可以回去吃早饭了。陆黜邪继续着高兴的很,一路哼着歌、蹦跳着就回内府里去了。
司空拿勺子挖了个馄饨,吹了吹,喂给陆溟吃。陆溟很惊讶。他坚信自己和老师的关系会慢慢缓和,但没想到关系这么快就好起来了。于是欣然接受,一口咬下,美味多汁,最后不忘了说句“谢谢老师”。司命和墨饬很快就出来了。两人并不知道昨晚陆溟去找了父亲详谈人生和理想,以为他有乖乖的早睡,于是吃惊于他更加深的黑眼圈。
司空碗里的馄饨还没吃完,看到已经齐聚的三人,很是高兴。“挺早的嘿,吃顿火锅都懂事了是吧。别想太多,我不会为了你们听话就带你们出去吃饭的。你们知道我多难吗?昨晚带你们去吃火锅,若是陆家主不同意,那老身要受的惩罚额,可不必绑架陆公子的轻啊。你们别那样看着我。以后若是不听话,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看着怒目而视自己的司命,以及眼睛在眼球里滴溜溜的转着、显然在思考坏点子的陆溟和墨饬,司空把自己的警告也及时的补充上了。一面为自己的威严洋洋得意,一面又夸奖着自己昨晚竟是如此勇敢又知道为徒弟们谋福利。
一路南行,四人站在司空的五彩之上,司空还端着那碗馄饨,孜孜不倦的吃着。
地上满是形形色色的村庄和劳动的人们。路过那座小村子时,地上有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男子,呆呆地望着天空。昨晚他去找了那位心仪的红衣女郎。偷偷翻过她家不高的院墙,他很惊讶为什么屋里会有猫叫声。好奇着,他悄悄嫌弃窗户,望向里面的景象,他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得大大的。他看了自己心仪女子赤裸着扭动的身体,身下还有个男人,抱着自己心仪女子诱人的身材,也颇是享受的动着,正同样吃惊的看着自己。后来自己就被那个男人追了不知多久,脚都跑得起了泡,腿上手上也被道路两旁的枝叶、荆条划破了。
但最难过的还不是这个——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看她之前走过自己时抛的媚眼,显然是喜欢自己的,那为什么又要背着自己偷男人呢。处子之身的矮小男人没有想明白,看着从头上呼啸而过的四人,觉得很是熟悉,于是大喊道:“上面的公子,还需不需要看家护院或是做饭倒水的?我可以啊,脏活累活我都能干的,以后需要了,就来这里找我,一定要有需要啊。”
头上的公子,还真有有位低头忘了过来,黝黑男人很是高兴,忙着摆手,对着空中的公子大声喊道:“我姓杨,我爸爸叫杨邪,我就叫杨邪子。以后一定要来找我啊,当然了,找我女朋友也可以,她穿一身红衣,是这里最好看的女孩,她叫??诶,她好像没告诉我啊。”黝黑男子有些失落,自己竟然还不曾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叫什么,这好像挺给杨家丢脸的,当然只是个家里丢脸,至于自己去外面偷女人却被打了个半死,最后没出息的回家里咽了气的老爹,那是他丢了家里,甚至丢了自己的脸咧。
陆溟看着黝黑男子消失在脚下,问道身旁的司命:“刚才他说他叫什么来着?”
“杨邪子。挺搞笑一名。”司空显然也注意到了刚才在脚下大喊大叫的男子,“我以前去翼城那边,吃过一种火锅,是一种极少见的妖族身上的美味,叫羊蝎子,若是没记错,也是火锅的一种。要是少爷想吃,以后带你去。”
“好啊好啊。”陆溟听到食物便开心得不行,“那男子,以后接到府上去吧,不要管他说得是不是真的,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做什么。毕竟姓杨,就当是他沾了他的姓的光吧。说到底,他这悲惨的身世从此改观,还得感谢他爹呢。”
“好的,等回去之后我就安排下去,争取快速办完。”
一行四人降落在了之前上课的那片山丘草坪。司空先让墨饬、司命二人上山,然后问陆溟道:“陆公子想练些什么?”
陆溟显然没想到师父会询问自己的意见,左看看右瞧瞧,陆溟没有发现铅球的踪影,有些奇怪,于是道:“陆溟不太知道怎样的训练有助于现在的修行,因此没有什么想法,只希望量不要太大。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师父不能太快的提升训练的强度,不然就算陆溟的身体再好,也会撑不住的。看师父没有带铅球过来,不知道师父又要给安排些什么与众不同的训练项目?”
司空本来很满意陆溟的自谦,虽说他不知道陆溟是真的不太清楚,但当他听到陆溟希望量不要太大,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公子说笑了,老身自然会把所需的器材都带齐。公子看看,这是什么?”手往背后一抓,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球,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陆公子,本节课的训练项目,推铅球。次数,一百二十次。”
司空衣袖飘飘,上山而去,陆溟呆若木鸡,直直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