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昂气冲冲回到自己舍屋,喝了一碗酒,心中愤闷无处发泄,把碗砸了个干净。
此时一位粉衫白衣的女子走进了,头发盘成灵蛇髻,面容七分俏丽,三分抚媚,眼神十分妖娆,左边嘴角还有颗红痣,一堆赤羽耳坠格外显眼。
只见她咯咯笑道:“哎呀,是谁招惹我们碧二少,我替你收拾收拾他?”
碧昂头也不抬,恨恨地说道:“还不是那两个从外面来的野小子,特别是那个光头的小怪胎,虽然我见过不少奇异之人,但那小怪胎双手双脚赤红,古话说得好,手红沾千血、脚红引万灾,自打他来了天翼城,我们飞羽族没一天好日子,绝对是个灾星。”
“我就不懂了,为何我大哥、和烨还一直护着他们,还有我三妹,还收那光头小子为义子,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你说我能不气吗?”
粉带白衣女子坐在碧昂身上,一边抚摸一边安慰道:“原来是那两个臭小子,放心吧,和烨已把他们交到我的语楼手里,我会替你好好招呼他们,让他们乖乖地离开天翼城。”
碧昂一听,心中畅快多了,转怒为喜,笑道:“还是我的小枝最疼人。”
说完,手上用劲,将她纤腰搂紧,颜霜枝嘤咛一声,吃吃地媚笑道:“你大哥去参与族长选拔,一时半刻回不来,我们得赶紧快活。”
碧昂情热意摇,痴痴笑道:“我大哥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娶了这么美若天仙的大嫂,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说完双手开始胡乱摸去,颜霜枝顿时全身酥软,颜霜枝娇嗔道:“你大哥哪有你这般好,夫妻二十年,未曾碰过我一根头发,也从不让我碰他,让我好生孤独心寒……”
碧昂笑道:“放心,没有大哥,还有我,我不会让你独守空闺的。”
在干柴烈火之中,两人已滚到床上......
此时,碧穹正站在未掩紧的窗口外,瞧着屋内的春色,眼里满是冰冷,嘴角却露出浅浅一笑,让人不寒而栗。
次日清晨,无邪与如空去语楼习武,语楼地处五楼最高之处,山顶之上,楼旁各有两幽潭,潭水清澈漫过巨石,蜿蜒成溪,流向四面八方。
水潭周围尽是密树耸立,枝繁叶茂,层层相叠,光影伏潭,只有幽潭中央的巨石被日光照的雪亮,那里正是语楼弟子习武所在。
如空、无邪兴致勃勃地准备去幽潭中心,被颜霜枝拦住,颜霜枝微笑道:“你们二人就是无邪、如空吧?”无邪、如空点了点头。
颜霜枝笑道:“我就是教你们武功的颜霜枝,看你们模样还没有资格习武,基本功太差,需要补拙,去把你们师兄师弟的衣服都洗了。”
如空点头应是,无邪却颇有不满,笑问道:“洗衣服能练武吗?”
颜霜枝道:“那是自然。”
无邪追问道:“那何时才能教我们真正的武功?”
颜霜枝道:“自当是合适时候。”
无邪又追问道:“那何时才是合适时候?”
颜霜枝被无邪追问的有些恼火,语气顿时急躁起来:“我是语楼楼主,我说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合适,你还跟我顶嘴,不尊师重道,竟是欺师灭祖,罚你们明早之前再挑五十担水!”
无邪还想反驳,被如空拉着进了语楼后院,无邪甩开如空的手,气道:“师哥,那**人摆明不想教我们武功,你干嘛这么听话?”
如空叹了口气,道:“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你跟她争论,摆明找气受的,你此时激怒她,她记在心上,我们就不好过了。”
无邪想了想,说道:“师哥说得没错,我现在就去找和烨和干娘。”
如空又拉住无邪,摇头道:“不能去,你去了,颜霜枝势必会装腔作势,说我们不听话才罚我们的,你这么调皮,他们一定会相信颜霜枝的话。”
“再者,你这样做,一旦颜霜枝记恨,他日必定暗地里对我们下狠手。”
无邪摸了摸自己脑袋,忧愁道:“我们跟这颜霜枝无冤无仇,她怎会想要整我们?”
如空道:“不知道,可能受人指使,也有可能她不喜欢我们。”
如空摆了摆手,又道:“别想了,赶紧把活干完吧。”
两人往浣衣处走去,发现脏衣堆叠如山,杂物乱放,臭味弥漫,无邪惊呆了,情不自禁地叫道“师哥,这哪是浣衣处,简直是乞丐窝!”
如空沉默不语,卷起袖子便开始浣洗,无邪只能苦笑跟着一起干。
日落西山,百鸟归巢,两人干完活已是深夜子时,准备回白龙寺就寝,不料,有人已将门锁锁住,如空、无邪被困浣衣处,浣衣处水接凉潭水溪,一到深夜,便会冰霜刺骨,冷风瑟瑟,无邪与如空只好抱在一起取暖。
次日,有人来开锁,无邪、如空急忙逃出浣衣处,开锁的是一位白发老婆婆,看到无邪、如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们怎么会在里面?”
无邪气道:“这要问你了,你锁门的时候没听到里面有人在洗衣服么?”
老婆婆一脸疑问,问道:“你说什么?”无邪又大声一遍叫道:“我说,你锁门的时候没听到有人在里面吗?”
老婆婆又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如空拉住无邪,说道:“那个老婆婆是个聋子,别问了。”
这时颜霜枝走进院门,看到如空无邪,格格笑道:“怎么,你们活还没干完?”
无邪淡笑道:“启禀楼主姐姐,活已经干完了,只是不知为何昨夜突然锁了门,我和我师哥只能在里面过夜。”
颜霜枝挑眉一笑:“活已经干完了?那罚你们的五十担水呢?”
无邪一愣,才想起还有这事。颜霜枝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们,门是我让阿嚒锁的,从昨晚开始,以后亥时准时锁门,这是我新定的规矩,是你们洗太慢,怨不得别人。”
无邪心中思忖道:“专找一个聋子来锁门,这**人摆明想整我们,等有机会,我定让你后悔莫及……”
无邪笑道:“楼主教训的是,我们这就去挑水。”
颜霜枝道:“慢着,我昨日说的可是今早挑完五十担水,你们一桶没挑,再加罚五十担,而且必须是午时完成,完成不了,不准吃饭。”
如空点头应是,拿起水桶拉着无邪往幽潭走去,颜霜枝追出庭院,半路叫道:“语楼幽潭乃圣水,不准饮用取之,你们去山下无双湖挑水上山。”
无邪一听,气愤地把桶摔在地上,颜霜枝冷笑道:“怎么,这么快受不了,受不了就赶紧滚出天翼城,这辈子都不要再来天外峰。”如空拾起无邪的桶,拉着如空往山下无双湖走去。
半路上,无邪越想越生气,忿忿不平道:“师哥,这地方没法呆了,要不我们离开天翼城吧,我们在外逍遥自在好过在这里受人欺辱。”
如空眼神变得坚毅,严肃道:“你难道忘了,我们要学好武功,找回绒儿,要阻止夜魔女召唤四魔。在这里我们还有一线希望,出去了什么希望都没了。”
无邪道:“我知道,可那个坏女人未必真心想教我们武功,我们留在此地,也是毫无所为。”
如空想了想,说道:“不让我们学,我们就偷学,凭我们的聪明才智,一样可以练好武功。”
无邪弯眉取笑道:“师哥,你不老实了。”如空摸摸脑袋也跟着笑起来。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瞬息之间便过了十年。
无邪与如空在白龙寺旁洗澡,二人都已长成英俊少年,无邪面容净白秀气,眼大而明亮,身型偏瘦,双手双脚已久赤红,头上也依旧没有任何一丝毛发,无邪开始有点愁闷为何自己一根头发也不长,还向碧渝讨教各种生发技巧,几年来徒劳无功。
碧遥因当上没羽箭首领,杂事繁多,很少能去白龙寺看望无邪,有一次来寺中,送给无邪一双银丝白玉手套,可刀枪不入,无邪欣喜,手套正好可以掩饰赤红的双手。
而无邪则显得刚强英气,面容方正憨厚,体健壮硕,个头高大,颇有男子气魄,每回吃饭都是十大碗,把无邪和碧渝都惊呆了。
碧遥也找了巧匠为如空的断臂设计了假肢,方便如空生活习武。
十年间,颜霜枝各种刁难两人,无邪、如空一直隐忍,很少抱怨,包括语楼的徒弟,也不愿与他们二人来往,时不时嘲笑鄙夷,甚至殴打辱骂,骂他们一个怪胎,一个残废,只有颜霜枝的女儿碧渝愿意与他们交往,结伴同行。
碧渝不似母亲尖酸刻薄,骚眉弄眼,做事无原则,反而多些温婉优雅,贤淑端庄,和自己的主见,与无邪他们交往此事让颜霜枝颇为恼怒,几次打骂,仍阻止不了,心中又感叹又无奈,关键是碧穹也不管不问,颜霜枝心里更加难受。
这些年颜霜枝也未曾教过他们一招半式,无邪、如空都是偷着学,颜霜枝本已发现,却不加以阻止,因为她知道,偷学只能学皮毛架子,无法系统地领悟飞羽族武功的奥秘,另外和烨与碧遥那边,她也好交差,让他们二人觉得无邪、如空两人是贪玩成性,不勤练武功所致。
然而碧昂得知颜霜枝没能赶走无邪、如空,心中颇为恼怒,几年来多次争吵,其中有次碧昂还狠狠打了颜霜枝一巴掌。
碧昂气道:“你当初说什么好好招呼他们,让他们乖乖地离开天翼城,现在都过了五年了,他们还赖在这里,关键是渝儿还跟他们鬼混在一起,你这个当娘的真是白当了。”
颜霜枝也哭恼道:“你以为我不想赶他们走,那两个小鬼头不管怎么被折磨,不吭一声,我花招计谋用尽,也没办法,你只会在这里对我撒气,渝儿也是你的骨肉,为何你不亲自管管?”
碧昂双眉紧蹙,不耐烦道:“我还不是碍于大哥的面子,再怎么说明面上渝儿也是大哥的女儿,我越俎代庖不合情理!”
颜霜枝越哭越伤心,哭嗔道:“你们男人一个比一个没良心,没得到之前拿人家当宝贝,尽是甜言蜜语,得到之后又厌恶人家,视如敝屣,还不如找棵树吊死的好!”
碧昂一听颜霜枝拿死威胁自己,心中更赌气,吼道:“吊,尽管去吊,没吊死我送一条新的白绫给你!”
颜霜枝一听,大哭着跑了出去。
两人心存裂痕间隙,但两人都明白此事都是因无邪、如空而起,碧昂与颜霜枝一度失去理智,暗中想办法弄死两人。
几年前如空打扫涅槃大殿,看到游龙石像,忽想起师父当初说对无邪生母青璇说过,点一千盏佛灯便可复活无邪的生父,便将此事告知无邪,无邪欣喜万分,要与如空一起化缘借油,奈何两人一直遭飞羽族人憎厌,故一直未曾能化缘到灯油,只有碧渝在旁帮忙劝说,才勉强化缘到灯油。
如空时常打扫修缮白龙寺,让寺中保持干净整洁,渐渐香火越来越旺,天翼城很多族人包括外来经商之人都会来此地上香祈福。
几年下来,碧渝与无邪、如空相处的越来越好,羡煞语楼的那群弟子。
无邪在归天冢跟着一位雕刻匠师学习,最终也完成石像,顺利的将石像摆立归位,对于无邪算是了去一件心事。
这时天降大雨,如空慌忙从涅盘大殿跑出来,拉着无邪的手,欢喜道:“师弟,一千盏佛灯奏效了,石身裂开了,要复活了!”
无邪一听,慌慌张张跑进涅槃大殿,如空接着一盆雨水进来,两人开始不停擦拭,杜游龙身上石身渐渐地褪去,无邪扶着杜游龙,轻轻地唤了几声爹,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如空摸了摸杜游龙的心脉,又试了试杜游龙的呼吸,安慰无邪道:“师弟不用担心,你爹他没死,只不过现在还在昏迷,说不定过两日他就醒了。”
无邪点点头,两人背着杜游龙进了房间。
而远处树梢上,有一双冰冷眼睛直瞪瞪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