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玻璃碴子、碎瓷片、建筑砖碎块和其他巡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让这个地方看起来特别陌生。
“死路。”
“这里塌陷得很严重，小心一点。”
对着根本看不出是路的死路，A-6这么说道。
“停车场就这附近，整个西区的地下都是空的，应该是建筑物整体向西侧倾斜了。”
巡答道。
“那另一边呢？”
“地铁站，那里应该比较结实，地上建筑的楼层也比较低，应该还是完好的。我们就往那里走吧。”
“中肯。确认执行。”
“但是我们首先还要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四周的结构都不稳定，尤其是这些木板和胶板。”
“我们一个一个走，互相用绳子绑着。”
A-6又摸出了刚才用的求生索。
他先是在腰带的扣环上打上结，后又觉得不放心，又在腰上绕了一圈。
巡伸手要拿身子的另一端。
“还是我来吧。”
“你的打结技术不是很能让人放心。”
A-6已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斟酌过用词了。
为了表示敬意，巡顺势翻了个白眼假装生气。
在巡腰上绕过一圈后，因为巡身上当然不可能会有腰带扣环这种东西，A-6稍稍愣了一下。
这时绳子就必须通过胯骨固定了。
绳子又绕过一圈，在巡的腰间系成双套结。
“呃……呃”
打结的时候难免有些接触。
“怎么了？”
A-6开口问道。
“没什么。”
巡如此回答。
“哦。”
这么回应了的A-6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利索了一点
巡闭上了眼睛，一会又睁开，看向别处。
“方便行动吗？”
“可以。”
“先给自己找好支撑点。”
“明白。”
A-6和巡小心翼翼地在废墟间穿行。
两人的脚步不大一样，但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两种声音却不会觉得突兀，对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感到熟悉，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有点安静。”
“安静是正常的。”
“安静一般会出坏事，电影里都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只有出事的那一次被放在电影里。不然怎么会有人去看呢？”
“哦。有点道理啊。”
“但是小心一点也没错。”
供人通过的口子变窄了。
“头压低，当心头顶。”
断口处露出一截钢筋。
巡弯腰跨了过去。
“吱——”
是从身后传来的。
“别动！”
巡喊道。
A-6反应也很快，但迈出的一步已经到了半空中。
A-6只能小心地寻找落脚点。
“那里不是石头！”（这里的石头巡指的是混凝土）
“木板。”
一块不知是胶板还是木板的东西被瓦砾和碎砖灰盖住，而A-6一脚踩了上去。
目前受力还比较平衡，但A-6不可能一直这样站着。
小心地挪了一步后，看到木板裂开的A-6明智地选择了不动。
“你先别动啊！”
“这个栏杆，还有这个边缘的形状，我记得西区有一个地下镂空的展台，你现在应该是站在倒下来的背景板上。你脚底下是空的。”
A-6瞥了一眼两人之间的绳子，微微弯腰摸出匕首。
“你要干什么！？”
“显而易见啊，一层楼而已，我摔下去可以爬得上来，你可不行。”A-6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展台只有一层楼深，而且......”
“我不相信你的任务简报连电梯间的位置都注明了却会漏掉这个展台。”
“你先别割绳子。”
“否决。”
“我们的行动原则是优先采取损失最小的方案。”
“你擅自行动可能会让你送命。”
刀刃瞬间就贴近了。
巡突然向后跃起一步，绳子突然转向，躲过一刀。
“不要干扰我的行动，你想送命吗？”
“......”
“不想。”
沉默了几秒后，巡才开口，这时A-6才看清了巡刚才在做什么。
她把富余的绳子在出露的钢筋上绕过，自己顺势向下倒让绳子绷直，两腿蹬着残破的边缘。
“直接跑过来！”
几秒钟而已，A-6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已经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
“还用你说。”
因为之前通过窄口时把绳子放长了些，现在A-6离巡大概有三四米的距离。
平时这个距离走个一步轻轻一跳就过去了，但是这种随时会塌的不受力感让这点距离成了天堑。
在这个地方助跑实在是太奢侈了，A-6直接蹬出一步起跳，但他脚下刚好是木板崩裂的地方。
突然之间在前的左脚整个小腿都陷了进去，绳子瞬间绷紧，A-6赶紧一手攀绳，右腿恰好蹬出。
......
总算是安稳落地。
刚才突然感受到重量就不顾一切拼命用力的巡放松了下来躺在地上。
“两层楼高，下面带刺，你觉得掉下去还能活命？”
A-6其实知道这个地方任务简报上标注的应该是公共艺术雕塑展台。
A-6喘了口气，翻身坐起。
“但是你还是不应该擅自行动，战斗中的不可控因素是最危险的。”
“好。知道了。”
“......”
“谢谢。算是救我一命了。”
巡把头偏向A-6，笑了。
“听你一句好话可真不容易。”
“不用谢。”
巡瞥见了A-6的小腿，两道笔直的伤口。
“诶。你的腿。”
A-6下意识看向右腿。
“另外一边。”
巡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连受伤都不知道吗？”
巡凑近了。
“划伤而已，皮外伤，不严重。”
“伤口很深好吧！”
不到一厘米深的伤口在以战场为标准的A-6看来确实是小伤。
“至少止个血，消个毒，包扎一下吧。”
“太奢侈了……”
“停。急救包有带吗？”
“带了，不过掉了。”
“啊......”
“那就先......”
呲啦一声。
借着锐利的边缘，巡从自己的裙子上裁下一条。
“别动啊。”
“呃……”
“干啥？”
“其实我的手是能动的。”
“但是你绝对不肯包扎。”
“让你撕掉裙子不好意思。”
“你这不是没话找话么，我自己撕的跟你有啥关系？”
“没，就是觉得这裙子挺贵的。让女孩子撕掉裙子也总要道个歉什么的吧。”
巡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人类社会行为准则？”
“哈？”
“开玩笑的，这裙子是仿品，不贵。”
“你身上穿的这个呢？”
“BDS-BG标准防弹衣含衬板，内部供应，成本大概八千左右。”
“哦，那我这个也差不多。”
“......”
“你这个能防弹吗？”
“不能！”
“......”
“好，包好了。”
“动下试试，没包在关节上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走吧。”
A-6走路的姿势还挺正常的。说这话的时候要忽略掉他紧咬的牙关。
十七分钟后，东区，离地铁站站台大约230米。
“快到了，保持警惕。”
“收到。确认执行。”
巡模仿A-6的语气道。
T字型路口，前方直道，右侧好像有些闪光。
由远及近的灯柱左晃右晃。
手电筒。搜索队？
A-6选择执行标准确认程序。
“前方单位，请表明你们的身份。”
没有回话。灯柱突然不动了。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对面的人与其说是呆住了，不如说更像是狼群在观察猎物。
情况不对。
A-6手后探向巡示意。
尽管知道A-6看不见，巡还是点了点头。
“重复。前方......”
回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弹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