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林家自从清泉寺回来本应该是兴致盎然的,哪儿成想林子平突得就瞧上了一姑娘。将林大人夫妻打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想着喜欢固然是那么一回事儿,再不济也能抬进房里做个姨娘也成。孰知这耿直娃儿软硬不吃,非得“愿得一人心人,白首不相离”。本是个最省心的儿子这一下子变成了最不省心的一个,这简直就是把前十几年的闹腾劲全整上咯。
无奈之下,夫妻二人商量了一番折服在了自家熊崽子身上。
只可惜同谢家先前的约定打了水漂,如此想来两家以后的关系定然是不得好。
林大人叹气啊。这些天日也愁、夜也愁,愁得头发又白了几根,就是不知该如何去说道,本来是想着拉拢谢家,哪成想搬起石头砸自个儿脚,现在搞得左右不是人。
最后夫妻俩酝酿了一番,由林夫人挑个儿尚可的日子到谢家去。
这天,谢大夫人听闻林夫人来了,忙让婆子将其请进来。拉着林夫人的手笑道:“你可算来了,这不我就盼着呢。早儿时候起来,就觉得今儿准有好事儿。果不其然!”
林夫人身体一僵,有些架不住谢大夫人的热情。
二人坐下,又听得谢大夫人道:“我那闺女今儿正好在家。闲来无事做做女红——”说着从自己袖中取出一个带幽兰的荷包,“喏!前些个儿日子专门儿给我做的。”
“谢三姑娘倒是好手艺。”林夫人蹙眉叹气,“唉!只可惜我没那个福气咯。”
谢大夫人心理一顿,深感不妙。于是强颜欢笑又故作不明其意道:“林夫人哪里话。二公子同嫦儿婚事咱们俩家都打心底儿满意。说起来您还是她未来婆母。又怎会没那个福气?况且嫦儿也是个孝敬的。”
林夫人心里冷笑,谢大夫人这说话当真是让人进退两难。若自己再提解除之事,定是自己将自个儿脸皮摆上明面被自个儿打。京城世家哪家不是要脸的?往后这事儿若是被有心人拿来说事,林家必然讨不了好。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事玩得倒是顺溜。不过,也得看林家愿不愿意陪你玩儿!
林夫人轻叹一起,一脸无奈道:“第一次见着谢三姑娘时候,我就觉得合了我们林家的口味。我啊一直想要个闺女儿,只是生我那两个讨债鬼时候,伤了身子再得不了了。也不瞒你说,我家老二本是同意了但那日上庙子被个狐狸精勾走了魂儿。整日里就记挂狐狸精去了,我们当爹娘的都不要了……”
说时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揩了揩眼角的泪,“我这实在无奈得紧了,才过来同妹子你说说话儿。嫦丫头我也喜欢得紧,我这心里面也搁不下。那讨债的当真是在挖我的心啊!”
林夫人的话闻者悲泣。尤其是谢大夫人也有个儿子。联想到自家的,冷不丁地打了哆嗦。
谢大夫人听说有狐狸精和自家闺女抢男人了,眼珠子都喷出火来了。咬碎了银牙,也不将战火燃烧到林家了。看着林夫人的目光也充满了同情。毕竟狐狸精还没进房就闹得个天翻地覆,做娘肯定恼火。
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慰道:“你也莫要气恼了。孩子还小,吃的盐哪里有你走得路多,被野花迷了心也是情有可原。再者儿媳妇儿进房也得要你点头同意才是,若不喜欢就快刀斩乱麻便是。”
林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谢大夫人,一手又拉着谢大夫人的手,捶胸顿足道:“我也想啊。说了不让进这些话,哪儿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那破孩子将自个儿折腾自个儿。他爹倒是不心疼,反正也有几个儿子。但我这做娘的十月怀胎,怎么可能做到同我家当家的一个儿样?!”
谢大夫人认同地点点头,“此般原因我也晓得了。为娘的都不容易。诶!我家老爷这些时日也是这般……算了,不提她了。婚事也就这么作罢吧。”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若是赶鸭子上架,本是佳偶的也要成怨侣。只是嫦儿那丫头往后该如何啊……
谢大夫人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没有听到林夫人正叫她。
过了片刻,谢大夫人终于回过神。
“你这妹子,叫了你半些天儿了。都不理睬的,可是气着了?”林夫人心中微动试探道,“我没有女儿,同你家丫头也没有做婆媳的缘分。但想着既然老天爷让我遇到了,就必然有它的用意。”
略微一顿,打趣儿到道:“要不你将你家丫头分我一半儿?以后若是寻得个好人家,同我说道一番,我老林家也不是吃素的。”
谢大夫人面上一喜。这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连忙笑道:“若是你不嫌弃的话,我可没什么意见。多个人帮我把把关,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妙极了!妙极了!”林夫人也笑着道。
这时候丫鬟打帘子后,也没让下头的人禀,谢嫦就走了进来。闻到屋里的笑声,穿过屏风边走边道:“母亲今儿心情不错。”
谢大夫人看到自家闺女进来,美目嗔视佯装生气,“你这丫头进来也不叫丫头禀告一声。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谢嫦见到林夫人时略微一怔,又轻轻一笑大方行礼。
林夫人很满意谢嫦的规矩,向她含笑颔首。若不是自家不争气的儿子非得要外面的狐狸精,谢嫦作二子的夫人也是不错。
“过来坐吧。你啊,我正准备让丫鬟去叫你过来的。得了,也省了这趟儿了。”谢大夫人笑盈盈道,“林夫人你也见过了,叫干娘。”
谢嫦又是一怔,不知这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拆自家人的台,于是听话地叫了声“干娘”。
当下林夫人拉着谢嫦的手不断地说些贴己的话。一旁的谢大夫人看着面前的好景象,暗中点头很是满意。
想来林家将自个儿闺女认了干女儿再怎么,也得做些样子。而——她的目光转向女儿手腕上方才林夫人送予的玉镯子。
见成色正好,也不算太过敷衍。
临走时林夫人又说了些客气话,最后还是见天儿实在不早了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