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宸拆了凤栖宫的封条,却没能让月缥朱再走出凤栖宫,更没能聚拢她渐散的心神。她将自己关在凤栖宫内,与外世隔绝。
而梦一直缠绕着她,龙禹这个名字简直是见缝就钻。只要月缥朱睡着了,他就入梦来了。然后她就在梦中嘶声力竭地叫着‘龙禹’,一遍又一遍。
“到底是怎样的梦?”我问缥缈。我实在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梦,让月缥朱叫得这样凄惨。
于是,缥缈给了我一个月缥朱梦境的视屏。
梦中并没有什么,就是一条血带将她层层缠绕,她感觉自己心神都碎了。然后嘴里自然而然地就叫出了‘龙禹’这个名字。
“后半部分应该会更精彩吧?”我问缥缈。不是火带就是水带,现在还来了一条血带。这都是些什么坑呀?
“人生都是一秒一秒地过的,该来的时候一定会来,不要着急。”缥缈笑笑说。
好吧,也许正是他想给我更精彩的人生体验,才会又关闭了我的某些感知吧!
‘龙禹’这个名字也如同恶梦般缠着玄夜宸。有时他正在批阅奏章,感觉自己像是突然听到了月缥朱叫‘龙禹’的声音。有时他宿在宣太宫或是别的嫔妃处,半夜也会因为像是听到月缥朱悲凄的叫声而突然惊醒。这种感觉让他几近崩溃。
龙禹正在快速地夺走他的朱儿!而这个情敌他看不到摸不着,心中是既痛苦又暴躁。两个人都被‘龙禹’折磨的痛苦不堪。原本心中装着玄白宇和玄夜宸,世所不容已经让月缥朱心身俱疲,现在又多了个龙禹。
梦中撕心裂肺的绝望,梦外孤独空守的疼痛,日复一日地折磨着月缥朱。她的目光越来越呆滞,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好。缥缈让我体验到也她想睡又怕睡的感觉,真的很煎熬。也唯独看着冥月时,她心中才会感到一丝放松。
几个月来,当发现无论躲在哪儿,龙禹这个名都如影随形时,玄夜宸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凤栖宫夜宿。然而,月缥朱对他的态度却又回到了从前,即沉默不语中带着些回避。
又到了大雪纷飞的季节,窗外杨絮般的大雪随着风飘飘卷卷。月缥朱突然想起了映雪。
二哥哥临走告诉了她,龙凤树几近死亡,映雪全死了。没想到去年竟然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两种她自小便喜爱的花。想到以后只能在梦里见,她不由悲从中来。她找出了那件红色的斗篷披上,站在雪地里仰望片片飞雪,轻轻舞了起来。
“片片雪花飞满天,
映雪盛开赛红颜。
雪掩花色,花映雪红,
…”
月缥朱又唱起了这首歌。唱着唱着,往事一幕幕浮于眼前。当时无猜的三人,终成了云烟过往。回不去的时光,回不去的年华,只能在记忆中绽放光芒。
她的歌声传到了宫中各个角落,那些宫人和官员们不禁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凝神听她唱着。
“梦回百转谁记得
前尘往事
红雪次次飘于梦
无奈惊醒
…
唱完第一首,她又接着唱了这一首。
再接着是:
“穿过曲江沿着月江,
北风呼呼前路茫茫。
别问此去路有多长,
自有上天为我丈量。
谁说哥哥冷了心肠,
…
月缥朱像是开起了演唱会。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也直到此时,宫里的人才知流传甚广的这首歌竟然是她唱的。
在听到她开始唱时,玄夜宸便从宣太宫走了出来。踏着雪,听她唱着往日的歌,心越来越疼。三人美好的过往终散落在了时光里。
走进凤栖宫,白雪中一抹红,那回眸一望的朦胧,靓丽绝世。他的心脏却没来由的一阵抽畜。是那红色,他和宇都不能看的血红色!然而他却是真的喜欢她一身红。
唱完歌的月缥朱看到他的脸色苍白,才陡然想起原因。她想赶紧进屋脱下了红斗篷,却被他飞身上前紧紧地搂于怀中。
雪中站了良久,头发上都有冰渣,月缥朱全身冰冷。玄夜宸让人温了一壶酒,就着菜二人喝了起来。几杯酒下肚,身子是暖和了,月缥朱却也有些醉了。
粉色的脸,如丝的媚眼,让我突然想到了贵妃醉酒。连我都被迷到了,玄夜宸就更不用说了。而他向来是个行动派,接下来的火热缠绵自不必再说。
喝酒前呆滞,喝酒后虽然目光还是不如之前有灵性,但是却似恢复了点她的性情。而且喝了酒,折腾缠绵半宿后再睡,她再在梦中叫龙禹,他便听不到了。真是一举两得的事。
有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开头,玄夜宸几乎每日晚膳都会拉着她一起喝点酒。
然而,饮鸩止渴终不是长策。
玄夜宸一下子从云端跌进了地狱,狼狈不堪。“啊!”他眼含着泪发出了痛苦地吼声。
月缥朱看着他这样,缩在一角,心疼得不知所措。
“他到底是谁?”玄夜宸从心中吼出了疑问。
月缥朱却流着泪摇头。一条血带,她哪儿知道龙禹是谁?
然而,次日,当睁着眼到天明的玄夜宸无视国事想要翘班时,随侍太监突然来报,说国师上朝了。
消失了一年多的国师月纯元突然回来了。玄夜宸很意外,我也很意外。看月启正那低着头灰头土脸的样子,想必一定是挨了国师的训斥了。
“缥朱愿不愿意当王后,是她与王上的事。但她永远是月氏子孙,她永远叫月缥朱。我并不认为她给月氏丢了什么脸。相反,我认为有朝一日,我月氏定会以她为荣。”玄夜宸刚坐定不久,月纯元当着满朝文武,铿锵有力地说道。而且,他应该是用动了内力,至使他的声音响亮地扩到了各个角落。
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个老头儿。看着他就觉得好像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接着,镜头就到了凤栖宫。月纯元来看望月缥朱了。
“走吧,跟爷爷回国师府住几日。”看着眼泪婆娑的月缥朱,月纯元微笑着道。
月缥朱看了一眼旁边满脸痛苦的玄夜宸。
“夜宸若愿意,也一起。”月纯元道。
“好。”玄夜宸点点头应道。一夜之间他颓废了很多,脸上还冒出了淡青色的胡茬。
大映雪树只剩了一个炭黑的粗干立在原地。陪着它的就是月缥朱立的映雪花冢。月缥朱走近去抚摸着大树,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凤义苑中的龙凤树也在慢慢地枯萎,她扶着树干再次泪流满面。雪儿看着她回来,喜极而泣。
“爷爷,夜宸心中实在难受。”玄夜宸却是随月纯元到了静室,坐下后,他说道。
“却是为何?”月纯元看着他问。
于是,他将月缥朱从自废王后以来的事详细地说了出来。说到伤心处,他几乎不能言语。当然二人亲密缠绵的事跳过了。
“夜宸,爷爷一直想与你和白宇说的一句话是‘情深不寿’。”月纯元看着他道。
“情深不寿?”玄夜宸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爷爷测不出朱儿的来历,想必她有自己的天命。故,爷爷只能与你说当放手时应放手。”月纯元看着他满脸慈悲。
玄夜宸听后却是的失魂落魄地摇头。她是他生命的意义所在,他根本放不了手。
月纯元见状,只是微微叹息一声,并不再言语。
隔日一早他在月缥朱额上亲吻了一下后,早朝去了。月纯元并没有同去,而是将月缥朱叫到了静室中。
“朱儿,你有什么想法吗?”月纯元看着她有些恍惚的眼神问道。
“爷爷,我想离开王宫了。”月缥朱回答道。
“离开王宫想去哪儿?找白宇吗?”月纯元盯着她再问。
“我想回冥山。”月缥朱摇摇头有些失神地回答。
月纯元虽然没有再言语,但是‘回冥山’这三个字却让他平静的心中顿起波澜。
“无论你做什么爷爷都支持,唯独削去月姓,爷爷不允许。”月纯元看着她。
“朱儿听爷爷的。”月缥朱低下了头。
其后几天,爷孙俩没再进行任何交谈。月缥朱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上是将府中各个角落走了一遍。
回到王宫后,玄夜宸和月缥朱两人相对无言,只是在晚膳时他们又喝了些酒。此时,喝酒已经不是情趣,而是直接往醉处去的。
“宸哥哥,我想离开王宫。”借着酒壮胆,月缥朱打破了沉默。
“那我问问宇要不要当这个王,他若不愿意,我再找别人。”玄夜宸看着她回应道。他不是没有听出她的意思,但是如此参透入生命的感情,他要如何放手?
月缥朱本想说‘我一个人离开’,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只得痛苦地灌着自己酒。
因为国师的话,也因为彼此心中的不舍,两人痛哭着翻云覆雨。虽然害怕她再叫出那个名字,但是他依然如同飞蛾扑火般。
“朱儿,我真的很想与你有个孩子。”想着玄白宇因着与她了孩子撑了过来,玄夜宸也希望能有个他们的孩子陪他撑到她好过来。
“宸哥哥,我的确欠你一个孩子,祈愿上天能安排奇迹给我,让我如愿吧。”月缥珠泪如泉涌,但却没有说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