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境内又下起了雪,这次缥缈竟然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寒冷。我甚至可以随手在国师月府内掬一掤雪。他还给我加了一件厚厚的貂裘披风,内外皆毛,穿在身上真的好暖和。
“你不是想体验一下他们真正的生活吗?”他一脸宠溺地看着我。
“那他们就可以看到我了?”我问。
“看不到。除非你想成为他们谁。”缥缈笑着说。
“不要。”我连连摇头。我可以当个看客,偶尔了解下他们的内心,但是我真的无意做演员。况且这还不是演,而是按照他们的天命,过一世真实。
我看了看国师府中忙碌的下人,从他们的对话我方知今日正是大年初一,是玄白宇和玄夜宸的七岁生日。
就在此时,我见到玄昊渊进了国师府。月启正将他迎到了主屋。国师已经在室内候坐,见他到来,只起了下身算是表示迎接了。与我们相同,大雪纷飞时,他们也用炭火取暖。
三人坐下,就朝局进行了番沟通交流。然后月启正借故退了去,室内只有玄昊渊和月纯元。
“王上如何看待月为寒父女?”月纯元突然问道。
“王后虽是任性刁蛮了些,但她毕竟是太子生母。”玄昊渊想了想答道,“左相虽为人阴辣,却无把柄外露。将来他若真要乱政,也唯有国师可以制衡于他。”
看来对玄白宇和玄夜宸兄弟俩被害一事,他是并不打算再追究月玉姬的责任了。
月纯元看着玄昊渊未语,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提出这个问题,似乎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明确的态度。
就在这时,玄白宇和玄夜宸来了。
“宇儿,宸儿!”玄昊渊看到他们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宇儿、宸儿给父王请安。”玄白宇一人说了两人的话,玄夜宸冷着脸在旁边跟着一起跪拜,并不言语。
跪拜完毕,玄昊渊让二人在自己身边坐下,玄夜宸也是直挺挺地坐着,一语不发。
接下来的午宴中,国师月府的人让玄昊渊有种回家的感觉。然而,一屋子的热闹也似与玄夜宸无关。玄白宇见他如此,每次敬拜,都一并将他的话说了。
所幸玄昊渊只是看他几眼,并未追问。我猜他是心有愧疚才未问。
看着室内的暖融,我却想着刚才在院中见到的几树嫣红。白雪难掩的嫣红难道也是梅花?我不再关心他们的吃吃喝喝,直接飘然到了院中看那花。
它不是梅,花朵比梅大,花瓣看着似腊梅那般有一层蜡的厚实感,但却是非常的娇嫩,赛过梅。
“这映雪比往年开得盛些。”远处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我循着声过去一看,是几个男妇正在一边清扫积雪,一边搓着手。他们身边也有几树雪中嫣红。原来他们说的映雪就是这红花啊!
“谁说不是呢,那棵600多岁的映雪据说有好几十年未开花了,自大小姐出生以来年年开,且开得一年比一年旺。”一年大约二十多岁的高个子婢女道。她穿着粗布衫,五官虽一般,但整个人看上去很踏实。
“那是自然,听我舅父说外面都盛传大小姐是玄月的福星呢!”一个扎着腿脚的十七八岁的小厮边堆雪边说。
我对他们后面的话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对那株600多岁的映雪有了兴趣。
我正在心里想着这600年的映雪时,竟然就已经在一株粗大的树旁了。这棵树有多大?它让我想起刚在网上看到的那棵据传有1400年的山西的银杏树。
或许是栽种时就预备让它无限地长下去,它的周围竟然很空旷。刚才在那些小树间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此时站在这棵大树前,感到整个空气中有股淡雅的清香。而且,这香味竟然让我感觉有水的味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念头!
我离远了些看它,厚厚的白雪压得有些枝都弯了,但却无法完全遮去那嫣红。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愿望,一阵大风过,树上的雪吹落不少,花在这样的雪下娇嫩鲜艳而且高贵妩媚,如同沐浴于水雾中的绝世女子。它让我突然就想到了成人后的月缥朱。
“小姐,你小心些。”正当此时,我听到有人向这边来了。
扭头一看,竟然是小小的月缥朱。她正向这棵大树跑来。
月缥朱走到树下,用小小的胳膊抱着大树干,稚声稚气却一本正经地说:“映雪,朱儿今天来看你了。”
“小姐每天来看它,这映雪老树一定会感受到的。”月缥朱的奶妈慈祥地笑着道。
“月缥朱是一下任王后,这映雪花因她再开,它不会是玄月的国花吧?”我问缥缈。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花如人,人如花,而国花不过是个称谓。”缥缈看着我微笑道。
这边一片详和,另外一个月府可就不是如此了。
玄月国内的乱象,有点出乎月为寒的预料。而出乎预料的还有朗月对他们的全方位狙击。他对月纯元恨之入骨,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朗月和月纯元就像是压在他和暗月头上的一块巨石。尽管他已经让月玉姬作了王后,尽管他已经让玄承天作了太子,但是他依然没有看到暗月的未来。即便是现在就让玄承天作王,他也感觉会受制于月纯元和朗月。这种感觉让他抓狂。
镜头一转,月为寒带着阴郁的情绪回到暗月府,刚入庭院,一只全黑的鸟从空中盘旋而下,直接落在他的面前。他无视着直接走了过去。
“主上,黑眉身上的信。”月为寒刚走了几步,一个全身黑戴着斗篷遮着面的男人追了上来。
他一把接过一个小圆筒,快步的走入了一间房。黑衣男子紧跟而入,并随手关上了门。
月为寒在对门的一把太师椅上坐下,然后从圆筒内取出一小卷丝帛,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现出‘月教主,别忘了你的承诺,静候’这几个字,字迹潦草有力。看完后,他将这信揉在手中,瞬间粉碎。
黑衣人在他看信期间,已为他斟好水。
“你说蓝其和他家人身边有月影卫?”月为寒忽然出声问道。
“回来的人说装束虽不对,但与他们交手后,感觉是月影卫。”黑衣男子应道。
“月纯元!”月为寒突然狂躁地大叫道,刚斟好的水被他连杯子一起掷了出去。
“主上不必忧心过甚,御成王虽一时做不了东帝王,但他与东御皇平分东帝的局面也一样不会改变。”黑衣男子顿了顿安慰道。
“他的野心岂止是东帝王?”月为寒冷笑道。发泄了一下,他似乎好了一点点儿。
“属下以为目前的处境正好帮了我们。”黑衣男子道,“若蓝其真听话去攻打东御皇,助他成东帝王,那接下来我们可能就控制不了他了。”
月为寒靠在椅背上,用手轻按着额头未语。
“反正现在太子之位我们已经得到。即使没有东御天的帮助,假以时日,我们一样会达成目的。”黑衣男子继续道。
“你上次说那两个小杂碎在月纯元手里的事,天下皆知?”月为寒突然抬起头又问道。
“是,国师月府时隔三代再出嫡长女,也一并是天下皆知。”黑衣人道。
“可有探出那两个小杂碎外出过?”月为寒阴冷着一张脸盯着黑衣人。
“我们的人日夜监视,不曾见他们外出过。”黑衣人再应声。
镜头一转,此时正值春暖花开,我闻到了空气里的百花香。此时,玄白宇和玄夜宸出现在我眼前。
几步外,奶妈正抱着睡着了的月缥朱离开。
“姨娘,你说朱儿是下一任王后吗?”玄白宇看了眼被抱走的月缥朱,又转头看着大朱氏认真地问道。旁边的玄夜宸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被抱走的小人儿,静待着答案。
“是的,朱儿是这一代的月氏嫡长女,天命的下一任王后。”大朱氏看着兄弟微笑着回答。
玄夜宸听到答案后突然转身而去。
“宸儿,你怎么啦?”大朱氏见玄夜宸一声不吭地走了,连忙问。
“姨娘,你别生夜宸的气,我替他为他的无礼向您道歉。”玄白宇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说完,他真的给大朱氏跪下磕了一个头。
“宇儿,这可使不得。”大朱氏敢紧起身扶起了玄白宇,“你忘了国师爷爷怎么教你们的啦?”
“宇儿时刻不敢忘,国师爷爷说让我们只跪天地父母师。”玄白宇回答。“我和夜宸自小失了母亲,您是母亲的亲姐姐,这几年您对我们比对简言哥哥和慎言都好,您就是我们的母亲。”
小小年经竟然答得妥妥贴贴,真不愧是国师调教出来的。
“好孩子,你们的母亲在天之灵,一定在时刻守护着你们。”大朱氏拭了拭眼泪,她有些心酸,又有些开心,“她一定很心慰有你和夜宸这两个好孩子。
镜头再一转,玄白宇在训练场找到了玄夜宸。
“夜宸,”玄白宇只是走到他身边叫了他一声,并没再说其他的话。
“为了朱儿,我们要日夜加倍努力。”玄夜宸看着玄白宇说。
“嗯!”玄白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他们让我感觉不到这是两个七岁多点儿的孩子的对话。
“父王前天又来看我们了,你怎么不见见他呢?”玄白宇看着满头大汗却依然没有停下练功的玄夜宸问道。
“白宇,你忘了你为什么整日吃药吗?”玄夜宸看了他一眼。
“没有忘,也不会忘,但那不是他打的。”玄白宇坚定地回答。
“对我来说,他的女人打的跟他打的没什么区别!”玄夜宸的眼睛里却满是怨憎。“这笔帐迟早要去算!”
“当然,肯定是要对着那个女人和她身后的人还回去的。”玄白宇竟然这样应了声。而且他的眼睛也变得幽冷起来。“她欠我们的,还有欠母亲的,早晚定要让她一并偿还。”
“我的身手加上你的智谋,一定可以!”玄夜宸做着手上的体能训练,咬牙切齿。
“我也该回去用功了。”玄白宇转身即走。
我想不起我四岁时的样子,更想不起四岁时做过什么,经历了些什么。但是这两个孩子却将四岁时受到的伤害牢牢地记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