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旅行,白天游走,晚上看剧,整个人真的很放松。特别是身边有一个外人看不见的,独属我一人的爱人存在,这种感觉更是让我快乐。
鉴于缥缈的提醒,我不再独行,而是走在或密或疏的人群中。虽然不太喜欢主动与人打交道,但是一路上我还是结识了一些旅友。我们偶然相遇,共同走一段路,聊上几句,或者相互帮扶一把,路尽分开时道声再见回到各自的路途,不刻意的互相留名,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这种感觉很不错。
一周后,回到我的临时家,我准备开始写新小说。
因为剧中的人和事,让我对男女,对人生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之前,我一直严格的区分着好人坏人,一直遵守着非白即黑的原则。然而,随着这个剧中人物不同面的一一呈现,我感觉那些边界变得模糊起来。于是,我想到了写几篇意识流短篇小说,计划七篇或是十篇,然后集结成集,取名叫《梦与幻》。这其中有几篇是我的清晰梦境,还有两篇是我刹那间的真实感觉。
然,我的主要精力我却想放到缥缈给我的这个故事上。这段时间,我的收获实在很大。我想看看在这个故事完结时我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天气也应了景,进入初冬,连着几天的秋雨。风雨卷落着树上的叶子,也将寒冷卷了过来。而天冷,就适合睡觉。我一直觉得我身上的动物特性很明显,一到冬天就想冬眠。往年,我都努力的与此状态作着斗争,但是现在我却异常欢喜。
备好吃的,做好几日不出门的准备,剧集继续。
我在过冬,剧里的人物也在过冬。
此时是玄月618年冬天,玄氏上升月氏退行已经有五年。萧索的冬天,枯枝败叶,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的纷纷雪片,让院落格外的寂寥。寒风中这冰冷却无人的熟悉亭子和周围的一切告诉我,这里是玄佐煌的密苑。
我在这寒冷的庭院中穿梭,一股抹不开的忧郁悲伤袭卷而来。月雅庄那熟悉的味道也随之飘入我的鼻孔。这一刻,我似乎变成了她,但又不完全是她。准确地说,我的灵魂还是我自己,我的心里进入了一抹凄苦,而我的身体却似完全被她的灵魂包裹着。这与上次微微沉入月缥朱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我想缥缈让我有这样的感受,一定是有深意的。虽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我还闭上了眼睛,慢慢的用心感受着她的一切。
对父母家人的思念,对乐家人的深深歉意,对玄昊渊未来的担忧,对玄佐煌的不舍,撕扯着她的灵魂和心。这是她最后一段时光的内心感受。
虽不出门,但她隐约的感觉到,玄佐煌与国师月府间有了大的间隙甚至是仇恨。数次到嘴边的问题,最终都生生咽了下去。
他说过,每当特别累时,他就想到了她这里。他需要的是她的安慰而不是一个个疑问。她更怕她的一个疑问让他生气转身,从此再也不来,而且原本他来的次数就不多。
因此,后来在他来别苑的日子里,她都全力的放下其他所有,只发自内心的与他开心度过那短暂的时光。虽然一切就如同与他初见时一样美好,但是这样的时光是奢侈品。
她也相信他是深爱着她的。若不然,他不会让她生下孩子。两人一起多年,她却从未有过身孕。这让她想起了那从乐家一直喝到这别苑的汤药。后来,她鼓足了勇气说“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那天,玄佐煌看了她良久,就在她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改口说“王上,我知道错了”时,他却将她深深地拥入了怀里。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喝过那种汤药了。
抛开其他任何外在的关系,单单作为女人而言,她觉得她是非常幸福的。可是她却不是平白无故的来到这个世界的,她有父母,有兄弟姐妹,还有因她而招祸的乐家。
多年来的抑郁成疾,尽管玄佐煌用尽世间最好的良药补品,也补不了心里的那个大窟窿。她的病并不是怀孕生子造成的,而是早就有了。只是因为生了孩子以后,容易让她想到父母对她的养育,也更容易让她想起乐善那两个孩子,于是乎,病情慢慢加重。她的身体便再也没有好起来过,直至最后。
她的王要求她一直陪伴,当然还有那年幼的孩子,也让她无法割舍下。她一直努力的硬撑着,但是心事重重严重的消耗着她的身体,终让她油尽灯枯。
临到末了,她也没有怨憎过他,也更不愿意去为难他,她只打心底心疼他。她在他面前未提过一次月字,更没有要求他给孩子封王封侯,她只求他让孩子一生平安,其它那些痛苦她自己全部带走了。
我被这个弱女子的爱深深地震撼了,久久无法言语。现实中,即便是真心相爱,但是有多少人对自己的爱人不曾有过不满和埋怨?很多的人都是因爱结缘,因失望不满而分离。
她离开时外面正下着大雪,就像今天一样。玄佐煌就坐在床沿边一直抱着她,从生抱到死,从温热抱到全身冰冷僵硬。谁也不让靠近,包括才六岁的玄昊渊。
7日后,他为她换上全新的一身绿,将她抱放至准备好的木柴堆上,然后他亲自点燃了火,并看着她慢慢化为灰烬。他让人把所有的灰全撒入了旁边的池塘,只因她曾说过非常喜欢水。做好这一切,玄昊渊转身离开。一旁的玄昊渊被嬷嬷搂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而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今天正好是她的忌日。
突然,我感觉她在笑,很开心的那种,就像之前每次他来的时候那样。就在我为这个转变有些不解时,远处传来了说话声。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脱离了她。
“小殿下,您不能出去。”这是一个老年女妇的声音,“夫人临终将您托付于老奴,您若有个闪失,老奴该如何向她交待?”
“嬷嬷,我就出去一会儿,整日在这院内,我都快要闷死了。”镜头已经转到了说话的人身上,这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一身深绿色的紧身长锦袄加身,让他显得很高。他正是玄昊渊。
“不是嫲嫲不想让殿下出去,实则…实则是王上不让您出去。”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婢轻拭了拭眼眶。
“父王…”一听到是这个原因,玄昊渊就泄气了。而且他眼里隐隐有泪花,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很委曲。
“您也想念王上了吧?今天是夫人的忌日,想必王上就要到了。”那嬷嬷安慰着他。
“父王即便是来了,也不肯跟我说话。”玄昊渊说着难过的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我又沉入了玄昊渊的世界里,周围全是他的悲伤和恐惧感受。他之所以想出去,并不是因为他忘记了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恰恰正是他清楚的记得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才想要逃避。
三年前,母亲在他眼前被焚烧成灰的那一幕,在他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失去母亲的痛苦、害怕和绝望,还有父王那看都不愿看他的表情,全在他心里生了根。
“王上驾到!”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声。
嬷嬷拉着玄佐煌赶紧出门迎接。
玄佐煌径直往前走,瞥见一抹绿跪在雪地里,待走过他才冷声说了一声“起来吧!”
“谢父王。”虽然脸和手冻得通红,但是玄昊渊心里却有一丝暖流划过。
玄佐煌在湖中的亭子里待了很久,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却见亭子外站着的那抹绿。一眼望去,那脸型、那肤色与他母亲竟神奇的一致。
玄佐煌已经冰冷的心里有一丝异样划过。
“走吧,去你母亲房间。”玄佐煌走出亭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冻得通红的玄昊渊。他的语气中没有了平日里的疏离和冷淡。
听得玄佐煌如此说,玄昊渊的开心根本抑制不住。虽然我还没有当妈妈,上天也没有给我那个机会,但是我当过孩子,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爱呢?
父子俩在对他们两共同重要的那个女人去逝三年后,第一次坐到了一起。我此时竟然又跑到玄佐煌的世界里去了。真不知道缥缈让我跑男人身上做什么。
“更好的了解男人。”缥缈突然在旁边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扭头看他,他依然在微笑。
“就当作为了你更好的描写男人。”就在我准备说我了解他们做什么时,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微笑着说。
这个理由还算过得去吧。也免得我在写男人时,总把他们写得像女人。
我仰头笑着看了一眼缥缈,然后再次将精力集中到了跟前的玄佐煌父子身上。
用现代的话说,月雅庄就是玄佐煌心中的那抹白月光。不管他有多忙碌,不管他的后宫有多少佳丽粉黛,总有一个瞬间,他会无缘无故地想起她。她活着时是,她死后依然如此。
玄佐煌这是第一次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前,他都没有留意到眼前的儿子与她那么像。他不仅侧面像他母亲,就连正面也与她一般无二。看着他稚嫩的脸和身上特有的绿,让他忽然感觉时光突然倒回了他们相遇的那个春天。
父子俩简单的聊过几句后,玄佐煌决定给这个儿子配几位老师。
回到王宫后,他又招相关人等觐见,将玄昊渊的名字正式纳入了王室宗谱。在他的众多儿子中,玄昊渊排行第九。而对外的诏书很是简洁:九子玄昊渊,生于玄月609年;其生母绿衣夫人,卒于玄月6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