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进入2003年。刚过完年的人们还没有享受完全家欢聚的气氛,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就席卷了中华大地。非典一词,经历过的人都不会陌生,人人谈之色变。每天都会有同学因为一些原因需要隔离观察不能来学校。所以每次上课的人员都到不齐。中考的压力加上“非典”强大的“侵略性”,让正上初三拼搏的邢楠楠他们更加重了精神和身体方面的折磨。有些原本成绩不错的同学因为心理素质不好,成绩下滑十分严重。
“同学们,现在已经是初三下半学期了,离中考也越来越近了。最近你们模拟的成绩都不十分理想。中考,不光考你们对于知识的掌握,还考心理素质。现在不是只有我们一个年级的初三在经历这种特殊时期,全市的初三学生都在经历这种时期,不要因为一点点疾病就无心学习了。对比人家一中,外国语等优秀的学校,他们模拟的成绩就没有变化。鉴于这种情况,学校决定增加晚自习,从今晚就开始。消息我已经发给每一位家长了,他们都表示支持。回家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班上那么多人在一起总能看的进书了吧。”老班徐在讲台前滔滔不绝,“在这里,我要着重表扬两个位同学。管敌同学和邢楠楠同学。管敌的学习成绩进步很大,这段时间我们都有目共睹的。事实证明,不管以前怎么,想要变好,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还有邢楠楠,当然一向都很优秀。他们这对同桌,在大家成绩普遍下降的情况下,都是不降反升的。意主要告诉大家,不要受周围环境的影响,要增强自己的抗压性,一定要过了心理这一关,每个人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高中的。”
下面的同学们一听见要晚自习,立刻对学校的这种不人道的行为怨声载道,可是抱怨归抱怨,谁也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暴动,逃课不上晚自习。
这天下课的时候已经是8点半了。邢楠楠和吴琼手拉手的走出校园,跟在后面的管敌突然叫道:“阿姨好!”
两个热聊中的女孩才缓慢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邢母正站在学校大门口等着接女儿,邢楠楠立刻就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扑到母亲怀里。
“妈妈,你怎么来了!”
“今天你第一天上晚自习,我不放心就来了。”邢母边接过邢楠楠的书包边看向身边的两个孩子,“楠楠这都是你的同学吧。管敌我认识,这位小姑娘......”
见阿姨在询问自己,吴琼也大大方方地打着招呼:“阿姨好,我叫吴琼。我是10班的。虽然我跟邢楠楠不在一个班,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说完还向邢楠楠抛了一个眉眼,好像在说我说的对吧。邢楠楠也笑着看向她表示肯定。
“那邢楠楠,你妈妈来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说着,管敌拉着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吴琼就要走。眼见母亲居然没有挽留的意思,这大大出乎邢楠楠的意料。
“妈,我同学都被你吓走了,你也不说句话,这可不是你做人的风格呀!”
邢母没有理会女儿的话,万分抱歉的对着他们俩说:“真对不起呀,打扰你们了。我找楠楠有点事要说,因为时间比较紧,不然阿姨肯定会开车送你们回家的。”
“没事没事阿姨,我们家都很近的,走几步路就到了。”吴琼说。
“那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吴琼呀!”邢母还是有些不放心。
“阿姨放心,我送吴琼回去,我再回家!”管敌拍着胸脯保证着。
说完两个人就快步朝前走去。
“哎呀,你说你,现在跟邢楠楠做了朋友,发型都要留一样的,在后面看还以为是一个人。”
“这你就不懂了,近朱者赤。好朋友就喜欢整成一样的。”
“那你成绩也没跟人家邢楠楠考一样的呀!哦,不对,也一样,那得倒着看。”
“滚你!管敌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相比于吴琼和管敌嬉嬉闹闹叽叽喳喳远走的场景,邢楠楠母女这边就显得严肃了许多。邢母快速地带着女儿上车,直奔家的方向而去。
急急忙忙到家,憋了一路没发问的邢楠楠,本以为母亲会立刻跟自己说些什么,没想到母亲只是坐在沙发上很平静的说让自己先去洗个澡,说洗澡出来后再告诉她。邢楠楠只好半信半疑地照做,可等自己出来后却发现,母亲依旧坐在沙发上不言语。女孩有点着急了,甚至于有些慌了,她赶忙跑到母亲面前坐了下来问:“妈,你到底怎么啦?有什么你说呀?”等了一会,见母亲还是没发话,于是女孩猜测着说:“你,你不会真跟我爸离婚了吧!还是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此时的邢母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把自己手边已经准备好的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拿了出来,“楠楠,这里面有1万块钱,你先拿着。”
邢楠楠不敢接,这么多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太多了,“妈,你给我那么多钱干嘛,我不要钱。”
“你先听我说。”邢母按下女儿要说的话头:“想必你也知道,现在'非典'肆虐,整个国家都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能参加这场战争的只能是医生。第一批去的医生已经坚持了40多天了,他们需要休息。所以,我......”
“我懂了。”三个字看似轻描淡写,实则邢楠楠心里已经在天人交战。这段时间电视报纸铺天盖地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女孩是心里有数的。虽然母亲没说完,可她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她打断母亲说话,只是不想亲耳听母亲把那个词说出来罢了。她的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妈妈去的,害怕从此母亲再也回不来了,可理性又告诉她那是母亲身上的责任。这种两难的情绪一直在焦灼着她,可懂事的邢楠楠始终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母亲,给她给添负担。母亲向来是个坚强又不服输的人,她决定的事从不会回头。
“楠楠。你要理解我。我也是纠结了很久的。不是纠结去不去,是纠结怎么跟你说。”知女莫若母,见到女儿没怎么说话,也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于是拉起了女儿的手,想试着解释安慰。
“爸爸知道这件事了嘛?”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1个小时前才接到的分派。打他电话是关机,估计在飞往F市的飞机上。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支持我的。”母亲说的坦然又自信。
“你什么时候走?多久回来?”
“3个小时后就走。我被安排在A医院的5号病区,为期1个月。”说完,邢母放开了女儿的手,看了一眼钟表的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准备些东西。”
“好,我知道了。”邢楠楠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神,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看了眼家里的挂钟,眼眶有些红。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硬生生把泪憋了回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也开始帮母亲收拾行李。
“你要是钱不够用了也没关系,下个月你爸就回来了,知道吗?”
“知道。”
“到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关门,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知道。”
“不要说非典期间,平时也要养成良好的习惯,要勤洗手,一定要注意通风,不要去人多的场所,知道吗?”
“知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学业不能放松,没多久就要中考了,等我回来我要检查的知道吗?”
“知道。”
......
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邢母后面边唠叨着边又紧赶慢赶的给邢楠楠做了好些菜放进了冰箱。邢楠楠虽说每一次都回答的一样,可声音越来越小,哽咽声越来越大,不过还好,困在眼中的泪水又一次被自己给压了回去。
此时的邢母也是满含泪水,可是她知道自己更不能哭,因为自己一哭,母女俩一定会哭到天昏地暗,难舍难分。所以时间一到,她就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在母亲关门的一瞬,邢楠楠终于忍不住了,整个人靠着大门往下滑,豆大的泪珠不断往下落,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