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将军的目光不经意地看了看街上,她吓得忙侧过身子,假装看门前一商贩的胭脂,直到马车走远,爹爹转身回府。
常安去哪里?
她清楚地听到爹爹说丫头、赤水谷、啊?她不觉倒抽一口气,那不是在说自己吗?
原来常安是去赤水谷给我送东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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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很多的好话,拍了很久的马屁,又装了半天的可怜,这个迂腐的常安才答应这个和自己小姐年纪相仿的女子搭乘他的顺风马车。
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蓝烟闭着眼睛休息,自己昨夜又是醉酒,又是纵情的,早上又起得那么早,现在整个人虚脱般的累,全身心的累。
“姑娘,你去赤水谷干什么?”外面坐在前面赶马的常安大声问了一声。
睁了睁眼,她淡淡地答:“去见一个人”
“哦,我也是去见一个人,见我们家小姐,要说啊,我们家小姐和你还真有几分相像,年纪相仿,声音也特别像。”
“是吗?”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却并未有太大反应。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讪,倒也不觉得无聊,更重要的是蓝烟从他的口中套出了许多将军府的近况。比如说爹爹这段时间很忙,干娘的风湿前段时间又犯了,厨房里的胖婶的儿子生了双胞胎……
以前都是自己身边的人,现在却要从别人口里辗转听得近况,忽然间,她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满心的苍凉。
这些人,这些可爱的人,三年后都……
而自己却是这样无力。
不行,自己不能这样,得再好好想想,重新好好想想……
或许,或许有别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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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便到了赤水谷。
“谢谢这位大叔!”一跳下马车,蓝烟跟常安行了个礼,没等他回答,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走进了谷里。
在一隐蔽的地方,快速换回了自己的容颜,换回了自己久违了的容颜。
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她大吁一口气。
碧云,再见了,此刻起,碧云有关的人和事都不再和自己有关系,包括那个碧云的主子,南宫剑。
当真没有关系了吗?
但愿自己做得到吧!她闭着眼睛,任谷里夹杂着各种花香、草香、药香的清风拂过自己的脸颊,掀起自己的裙裾。
“烟儿”一声男子的轻唤。
蓝烟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就看到羽云正眸光盈盈地看着自己。
“羽哥哥”只片刻的怔愣,她便冲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如同小时候撒娇或者受了委屈的时候一般,将自己丢进了他温暖的怀里。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萦绕在她的鼻尖。
记得以前他的怀抱只有阳光的气息,如今却全部被药香给掩盖住了,或许是倒腾药物太多的缘故吧。
“烟儿,你终于来了!”将一缕乱发撩至她的耳后,他拥着她轻叹着,似乎早知道她要来一般。
对,他是应该知道她要来,上次已经见过姐姐,想必应该知道我在赤水谷的事情。
“嗯,是的,我终于来了”靠在他的怀里,她眸光微沉,一抹忧伤便染了上来,她轻叹一声,也不做解释。
良久,两人都不再言语,似乎有些事情已经心照不宣,又似乎都不想破坏此刻的美好。
直到常安扯着嗓子在那里大喊:“有人吗?请问有人吗?”,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那张意气风发的脸,“羽哥哥,等会儿有人问话,你不要回答,全部我自己回答”
原以为羽云会问自己为什么,却不料他勾唇宠溺一笑,只是点头道可以。
也是,从小到大,她的羽哥哥何时跟自己说过一个不字。
来到前堂,像模像样地在常安面前演了一出戏,直到常安觉得自己光荣完成任务、心满意足地离开,蓝烟就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了起来。
“萧王妃在哪里?”南宫剑不是将她送到赤水谷了吗?
“烟儿也知道萧王妃?”羽云嘴角依旧挂着宠溺的笑意,眉眼弯弯地看着这个女子。
“哦,听说的”蓝烟垂下眼睑,长睫适时地遮住了眼里的慌乱,“她现在情况可好?”
“在里屋,师傅正在给她看病,师傅也才先你一天回来”羽云弯腰将刚才常安送过来的一大堆衣物食物搬到一间空屋子,“烟儿准备在这里多久,是常住吗?”
“不知道”走进那间房,她不禁瞳孔一缩,心中一凛,果真是重生以前自己住过的房间。
难道所有的一切还是朝着它应该走的轨迹吗?难道三年后就必定要血流成河、生命凋零吗?
她是如此的不甘。
接下来,就被羽云带着去见了师傅、见了穆王妃和桃花,除了师傅,另外两个对她这个蓝烟自然是不识。
再接下来,就开始了枯燥无味的学医生涯,其实自己都知道的,但还得保持着严谨地学习态度。
学医、做饭、照顾羽哥哥和师傅的起居生活,她尽量让自己忙碌,忙碌了就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不切实际的事。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片刻都没有停下来过,从来没有。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因为自己的计划泡汤,还是为了那一个男人?
“羽哥哥,萧王妃什么时候会好啊?”碾着药槽里的草药,她似是随口问起。此时的自己竟是那样盼望她早点好,早点好指不定那个男人又会前来接她,如果来接她,岂不是又可以看到那个妖孽?
哪怕,哪怕,他不再认识她,哪怕,只远远地看着。
“她?”羽云深深叹了一口气,“师傅说她必须在赤水谷呆上至少三年,因为要将她的血全部换掉,换血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这么久啊?”她不禁隐隐地有些失落。
三年,三年该是怎样的变迁?三年后他都成帝了,三年后自己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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