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祥看了一眼费绵海,抱拳一笑,刚要开口,费绵海的声音却是先响了起来。
“你要说的事等等再说。”费绵海道。
卫天祥一愣,道:“大人。还有什么好等的?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吗?”
费绵海摆摆手,重复道:“等等再说。我们先出去晒晒太阳。”
见费绵海果然站起身来,走出门去,在院子里找了把椅子,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说不出的安详,卫天祥心思如潮,困惑迷茫,沉吟片刻,微微摇头,跟着出去,守在旁边恭恭敬敬的站着。
刚过片刻,费绵海似是早料到卫天祥的反应一般,大手微微一抬,闭着眼睛,道:“我们的事等等再说。你也躺下。好好享受一下阳光的滋润。多晒晒太阳,无论是对身体和对精神都有莫大的好处。”
“大人。我不懂。都这个时辰了。我们的计划当然是越早执行越好。怎么你反倒一点也不着急?还在这里晒什么太阳?请恕我愚钝。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卫天祥抱拳一拜,忍不住问道。
费绵海大手缓缓放落回椅子上,不再理他。
卫天祥吃了个哑巴亏,却也敢怒不敢言,只能干等着,不说话,不离开,保持着站姿一动不动。
见到两人这奇异的反应,栖身在房顶的左丘辰也看不懂了,思潮起伏,好奇心更重,沉吟片刻,微微摇头,抬眼看向天朗师父,问道:“师父。费绵海这老和尚在搞什么?”
“笨死了。他不是说了吗?他在晒太阳啊。”天朗摇头叹气,横了左丘辰一眼,道。
师父。他真的只是在晒太阳?不可能那么简单吧?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还是接着再看看吧。
左丘辰呆了一呆,哭笑不得,收回目光,不再理他,继续往场中的两人窥视。
夕阳西下,阳光渐少,费绵海与卫天祥两人身上的光芒逐渐给黑暗笼罩。
当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整片院落中的阳光尽皆给灿烂的星光替代,睡了多时的费绵海才悠悠醒转过来,缓缓坐起,伸了一个懒腰,道:“真舒服啊。睡下午觉是最舒服的。”
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卫天祥,将他眉眼间的困惑与焦急全部看在眼中,费绵海展颜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走进屋去。
卫天祥顿了一顿,恢复激动,颤.抖着跟上费绵海,走进屋内,谨慎的关上了大门,迫不及待道:“大人。现在可以谈了吧?”
费绵海微微点头,大手平举,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大人。那我就说了。在谈正事之前,刚才晒太阳的事,我还是想不明白。但大人行事必有深意,只是属下愚钝,实在参悟不透。还请大人指点。”卫天祥心领神会,抱拳一笑,脸色一正,问道。
费绵海颔首一笑,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泡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道:“其实很简单啊。我们刚回剑星,想给左丘洪波一个下马威,却不成。谁知道这左丘洪波是不是真的宽宏大量?”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卫天祥。
他呆了一呆,神情变幻不定,目光在窗外与屋内扫了又扫,沉吟片刻,突然拍掌一笑,对费绵海恭恭敬敬抱拳一拜,道:“大人就是大人。我明白了。这世上肯定不会有那么宽宏大量之人。左丘洪波当时那么大度,不让我们难堪,只是因为他带了那么多卫兵过来,当着那么多人的人,不好翻脸。
若是表现出大度,反倒能收拢人心,维持好正面形象。但是,当他和我们分开以后,那就不一样了。他不再需要继续戴着伪善的面具,只要悄悄找个机会对付我们就可以了。这样,他就可以完成报复我们的目的。不过,若是只派人暗地里对我们下手肯定还不行。一来,我和大人也是有一定实力的,二来,不小心走漏了消息,那他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左丘洪波好不容易才从底层爬到现在的位置,又岂会轻易让自己留下把柄?因此,他定然会派人偷偷跟踪我们,甚至是潜入大人的府邸,寻找我和大人的把柄。刚才若是我和大人那么着急密谋,很可能就给左丘洪波的人给偷听去了。如此一来,他左丘洪波掌握了我们的计划,又有了人证,明天说不定就可以带人对我们兴师问罪。那大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辅佐大臣一职可就难保了。
神旨上,写明有身份担任辅佐大臣的人只有两位。东郭洋已经伏诛,现在只剩大人。若是大人给左丘洪波安上一个不得了的罪名,失去了资格。整个剑星岂不是就要落入左丘洪波他一人手里了?
还好,这些早已让大人看穿。刚才大人出去晒太阳就是故意表演给左丘洪波的人看的吧。让他们回去复命,以为大人你是对辅佐大臣这个职位毫不在乎,回来复命任职,只是迫不得已,出于尊敬神旨的意愿罢了。至于真正能否控制剑星的实权,没半分的想法。左丘洪波听到手下的汇报自然就会放松警惕了。那我们现在再开始探讨计划,他也肯定不会知道了。”
卫天祥心悦诚服,又拜了一拜,道:“大人。你只用一个简单的睡午觉就化解了左丘洪波的所有威胁,属下佩服。”
“领悟力不错。我们初来乍到,切不可掉以轻心,打草惊蛇。现在我职位比左丘洪波高,名义上我可以指挥他做这做那,但剑星的民心却都向着他。还有兵权方面,我远不如他。要对付左丘洪波,咱们必须小心行事。”费绵海哈哈一笑,大是受用,拍拍他的肩膀,道。
卫天祥激动的微微颤.抖,抱拳再拜,道:“属下谨记在心。大人,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左丘洪波的探子应该已经回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
“不要着急。这些事,以后再说。再观察观察。”费绵海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摇头摆手。
卫天祥一顿,道:“大人。现在左丘洪波的人都已经走了。我们一直等的话,不会太被动吗?当初东郭洋的那件事也是。属下觉得,不应该再等了。等的越久固然能让左丘洪波更放心,但同样的,不也等于让左丘洪波的民心以及在卫兵心中的地位更稳固吗?正所谓快刀斩乱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