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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天亮之前说分手

不幸,昨天我失恋了。

下午两点多,当细细的汗水从我的中指和食指间缓缓滑落时,我感觉到十指连着的那端有一颗叫做心脏的东西在忐忑不安地跳跃,这模糊感觉的原因,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自己太用力。

按住这个红色的重播键拨了第十一次以后终于放弃,因为从老板摇头晃脑的神态中也看出连他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一旦发生那绝对是一个奇迹。不肯接我电话的你躲在世界的那一头,究竟藏着怎样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也许怕我打扰你原本平静的生活,也许是你自私,只顾设身处地为了心中永恒的他着想。好吧,也许是时候我该放弃了,唯愿他比我要更爱你。但你别忘记,如果有一天他不再爱你,而你又恢复单身时,请你记得我对你的心永远停在了2011年9月24日下午2点50分的此刻,如当天永不褪色的炫彩夕阳一般,会一直凝望着你离开时简简单单的背影。

至少要好几年吧,我想,虽然那时我刚好勉强还能够噙住预备夺眶而出的眼泪。

过到马路对面准备钻进世讯宿舍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排摆在小店门口的四个空空如也的电话亭,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原来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经过。于是突然很后悔刚才那么大太阳,怎么自己竟然没开风扇。

环境太热,难怪这么容易出汗。

我想,恐怕就算时光倒转让我回到2004年,那个分手的道理也还是会想不明白。想想那一年是我生命的转折,由于当时在行走于寂寞荒凉的崩溃边缘时,忘记了要提前和身边的人打声招呼,所以造就了我后来一路可歌可泣的悲哀前程。可惜那么多年过了,我没死也就算了,偏偏在我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快乐消耗得差不多一干二净的时候,那痛苦才排山倒海般从心底涌了出来。

釜底抽薪了我的感情以后,充当这个该死的悲剧一样的压轴。

原来我一直以为忘记了的悲伤过去,不过是天真到自以为是的自己用可爱而又幼稚的快乐将它轻轻掩盖,使整颗心看起来都是幸福的一个假象,又哪里知道,一旦有人随意捅破了这层纸,就会立刻看到里面血淋淋的事实。

还记得当年父母很恩爱,对我也很宠,而我基本上一个星期会打一次电话回家;还记得在云大东二院里的电视房全心全意地观看火箭队的姚明轻松灌篮,然后我,曲波和范剑三人一起撕心裂肺地为中国狂呼,哪里想得到姚明那时正在跟叶莉谈情说爱,他将来也会结婚生子,也会有朝一日低调地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然后光荣地向大家宣布,不好意思,我已经老到玩不动篮球了,是时候该退休了;还记得小时候在一个月夜坐在老爸摩托车后面回家的途中差点撞到一只野兔时的情景,想想它当时被炽亮的前罩车灯刺激到视网膜神经以至短暂时间内因为失明而无法动弹,心里就很后悔当时没有趁这几秒钟的时间扑住它;还记得在家最喜欢逗小表妹哭,虽然我已不知道那么多年没见她是否早已婷婷玉立早已不是当年爱哭的小娃娃了。

只是多年以后,老爸和老妈用离婚那柄神奇的武器,生生拆散了我那原本看似幸福的家庭;只是随着时间走远,曾经张家如月弯般的快乐,现在早已不复存在;只是现在面对沧海,我那剩下的桑田上种植的菜和地瓜都已经其他过路的农民偷光。

一根毛也没给老子留下。

曾经的我的过去如此,现在的我的将来是否也会一样?抑或这条没有终点的爱情之路,仅凭一辈子是无法走完的。

像我们这样处在热恋季节的年纪,爱情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或者大部分吗?答案是确实如此。可你也别忘了,应该不是必须,我们除了爱情,还有各自原本的生活需要用心面对。可张小娴却心有不甘地说,我只知道爱情永远不会对等,而最先说再见的那个人,永远占住优势,但我不会等。连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也浮出水面来劝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年少轻狂的我们,总要在相爱和失恋中度过,才能心甘情愿地面对成熟。

这道理我何尝不懂,甚至喊我写出十条八条来也绝无问题。可有些话不是我不愿意相信,而是我真的不愿意面对。

当力量不足时,我也不能够面对。更何况还无法确定能不能平安度过。

直到看完《幸福59厘米之小马》,我才明白,原来黑夜在某些人的心里,比白天要漫长得多。比如故事里的小马,又比如我自己。爱情的前提条件不是你要学会或者懂得怎么爱一个人,而是在你和她上床之前,先检查下自己的身体看是否有半夜尿床的习惯。如果不幸如同小马,那你就得在每天夜晚一点钟醒来然后催你的女朋友回家,或者半夜自己跑到客房去睡,然后每一天晚上记得提前编好一个关于沙发怎么老湿了的理由。但是,这始终是一部电影,已经设计好结局的故事,始终比不上活生生的现实。毕竟我不是小马,那么多年了,也没有尿床的习惯。

想想自己那么多年一直在往前,原来竟不知有些东西要隔远了看才能更加清楚,比如这家大众餐厅的招牌,你不站在马路对面看就无法知道它的二楼三楼和四楼都是同一个老板开的茶楼。又比如当年当天当时发生的那一小段伤感的情景,你不站远了,如何感受那贴心的痛苦感觉?毕竟记忆如衣服,放置久了才有足够的理由来打开箱子整理,也才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时间长年累月的沉淀。其实多年以后,偶尔回头看看,就会发现沿路风景也还不错。毕竟借那个渺茫的机会认识了你,也认识了你们。

还有就是自己,这么些年来,累积成几乎一成不变的一叠厚厚的习惯。

我很喜欢一个人躺在榻榻米床上,枕着一只短尾熊,听着王菲的《约定》,然后在淡淡哀愁的旋律中慢慢睡着,等醒来睁开眼睛时,立即可以看到脚丫上被斜照的阳光,立即可以想起曾经那么调皮的你;我很喜欢挤在一趟不知开往何处的地铁上,看着四周恹然欲睡的这个世界,我的心思会更加澄明,目光流转间就可以把疲于奔命的你们一个一个地看清,然后终于可以骄傲地扬起我好看的上嘴唇;不用每顿山珍海味,我其实也很喜欢吃芹菜入口脆脆的味道,嚼在嘴里仿佛满口幸福可以随时被我吞下,可惜的是,在富东的饭堂这里,他们刀下的芹菜是加白开水煮的。

我只有选择停箸。更何况现在秋天已经开始分割,相信冬季将不会遥远,而那时,我应该会有更好的选择。

谁说不是呢?

其实那次,我早就料到你会说我们都是普通平凡人,虽然我没有狠心揭破你。但其实不好意思,你这话错了,因为只是你自己甘于平凡,而我则不是。

我追求爱情,热爱生活,喜欢这世上值得喜欢的一切,讨厌身边缺乏心眼的流俗。

我想,我们的距离在于步伐不一致,你懂的我全懂,而我懂的,你不愿去体会。这便是我们你之间短短的,但永无缩短可能的距离。还有什么好说呢?这样下去,只会让你错失更多的精彩,让我错失更多珍惜的机会。因为,你的精彩已经结束,而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与其相信中国那么宽广的博爱,倒不如相信自己小小的这个决定,没有错。

起码在这一刻,没有错。

回到宿舍冲完凉以后给远在贵阳的马殿鸟发了几条信息,问在哪里,她却说人在昆明,而回答我的语气则不冷不热,瞧不出一点关心,到最后还把我一句话也不知还给了中国移动还是撂到了昆明某个下水盖里,干脆没有理我了。多年不见的你,原来变化和我一样大。看来两个人长时间没有联系的后果就是淡忘。她淡忘她曾经用来对付我的用词,我淡忘我曾经用来掩饰爱的嫉妒。可是老实说,因为这样我反而有点想她了。

谁让她人在昆明,却还要装作处于贵阳的样子呢?

其实想要问问她不知道有没有尝试过在下雨天吃苹果刨冰,那天那么凑巧我试过了,那真的是一种与众不同,而又刻骨铭心的味道。

偶尔尝一次,包管你绝对终生难忘。

下线以后,我回到了现实,懒得还不想洗衣服的我,干脆把它们全部丢到楼下凯奇干洗那个叫做日立洗衣机三米高的大柜筒里面,任其自由翻滚反复纠缠,而我只需记得来日支付十五元将它们赎身就可。

太阳还没有落山,来日还方长呢。

我用剩下的时间直接跑到世讯一楼的小卖部那里要了一罐百威雪花,此时身后的半边天空只飘着一朵白云,而我发现自己不够钱付账了。

不知为何,今天下午老觉得那云特别轻浮,或者是我自己的心情特别轻浮也说不定。

老板说,没有问题,才欠几块钱而已,下回一起付清就行。

几块钱当然没有问题,我的问题只是,假如喝完这罐百威雪花而我又灌不醉我的话,那么,谁该来替我剩下的的寂寞买单?

难道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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