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她便叫了马车直奔将军府而去,这几****一直天人交战,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是苏雪,可是明天就是册封大典,再瞒恐怕是瞒不过去了,与其看他那副恐怖的臭脸,还不如自己先坦白了的好。可是到将军府下了马车,她却又胆怯了,她真的很怕他啊,怕他鹰一样的眼睛,怕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将军府外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后,她终于还是心里乌龟了,决定回家,走一步看一步。然而就在这时,王行云沉稳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一些兴奋:“贤弟,你怎么来了!”
苏雪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只见他一袭浅蓝长衫,配着头上的紫晶冠倒显得气质卓然,鬼脸也顺眼了许多,嗫嚅道:“我……我过来看看……”
王行云脸上虽仍是那样冷硬,没有多余的表情,但语气却确实是高兴的:“方才吴伯和我说你在门口,我还不大相信,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苏雪吱唔道:“那个,我就想问一下,李公子在不在……”如果李容乾在就好啦,毕竟骗他的事这个家伙也有一份,就算王行云生气,有小皇帝罩着,应该也不会死太惨。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靠山了。
王行云闻言目光就变得有些探寻,道:“他,已经回去了……你找他有事?”
苏雪顿时呆住,怎么办,靠山居然跑了,要不要说要不要说。她看着王行云眉眼中突然浮过的一丝温柔的波动,心中不由一跳,他干嘛这么深情款款看着她啊,他这么丑是成不了情圣的。然而心里一下子就没那么害怕了,遂试探地说:“我只是想和你说点事,不过这里不方便……”又马上补充道:“也不想在将军府里。”
王行云略一思索,道:“好,那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苏雪看着王府马厩里的高头大马,顿时一阵阵无力,她本来想的是找个空旷的地方说了,说完了好逃跑,这是去哪啊,居然还要骑马。看到她一脸惊讶又惶恐的表情,王行云不由道:“莫非贤弟不会骑马?”
苏雪忙道:“啊,我从小体弱,父母不让骑马。”
王行云点点头:“如此也无妨,我带你去。”说着已经从旁边的马厩中牵出一匹乌黑的骏马,正是他的坐骑风影。苏雪还来不及抗议,就已经被王行云抱上了马背。
这是苏雪第一次骑马,她发誓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不是紧紧抱住王行云,她觉得自己一定就掉下去了。下了马她只觉得五脏六五都颠成了细碎的饺子馅,恶心得她几乎要吐出来,这个王行云,总有办法折磨得她乱七八糟……王行云见她蹲在一旁脸色苍白,忙系好了风影过来扶着她道:“第一次骑马是不太舒服,难受就吐出来吧!”
苏雪拼命吞口水才忍住吐意,她才不要吐一堆污秽出来。她摇摇头,坐到地上,眼睛微红,终于喘匀了气。奶奶的,她一定要发明点不颠簸的交通工具出来才行,这样骑马不方便也就算了,还折腾得要人命。
王行云坐到她身边,看着她因为呕吐而红红的眼眶,像一只小兔子一样可怜又可爱,虽未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却伸手安抚着她的后背。国中人人都知道龙飞将军冷血冷情,不苟言笑,不爱风月,他自己也觉得和人的关系十分冷漠,但是对于这个新认识的小兄弟却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仿佛认识了许久一般,让他忍不住要关心他。也许是因为他明知自己貌丑,但是从来都不是回避而是正视,又或者是他别样的风度文采,让他这样心高气傲也不由钦佩。
在苏雪看来,王行云这个行为却是再正常不过了,本来就是他提议要骑马她才这样难受,这个家伙表现表现是应该的。
王行云见她呼吸渐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色依旧是万年寒石一般:“我第一次骑马时也是这样。”
苏雪有些不服气:“你是男的啊!”
王行云望着远处的湖泊,想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然后淡淡道:“那时我四岁。”
苏雪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自己似乎身处山谷之中,眼前一汪湖泊,如镜如月,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他刚才说的话,四岁的小孩子骑马?那一定是小马吧,要不然就是有很好的老师在一旁教导。她定定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
王行云看着她堪比湖水般清澈的眼眸,心猛得跳快了一拍,怔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
苏雪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今天这帮人是怎么了,都纠结起他的相貌来了。她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她可不想打击他,但是这种人尽皆知的事,她撒谎未免太矫情了。如果他问皇帝或者朝中的大官,那些人肯定会曲意奉承一番吧。
王行云对她的直白感到有点诧异,他心里居然在那一瞬间担心她也同别人一样说什么威武神勇的话,想到这,他眼中不禁有了一丝笑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吓到你了。”
苏雪想了想,他说的应该是翡翠楼那次,那次她虽然吓了一跳,但是绝对不是因为他的相貌,于是含糊道:“还好……”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苏雪觉得好尴尬,这个地方,山美水美,似是城郊,按理说应该是情侣来得地方,而她和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好像两个大男人在暧昧。苏雪正想找点话题来打破这个僵局,就听王行云沉声道:“我出生的时候,因为丑陋,吓坏了父母产婆,是被扔到山上去喂狼的。”
苏雪闻言一愣,只见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倒映着湖光山色,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却觉得心中一窒,涌上心疼又愤怒的感觉来。王行云顿了顿,不知为什么,想说自己的往事给她听。这个小公子给他的感觉虽然是单纯憨傻,但是他内心却又一种难言的睿智,不是说她掩藏得好,而是她未经琢磨,尚未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