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岭,赵北澜州地界,西通千钰州,东达澜城,山脉绵延,四周密林广布,道路狭窄泥泞,左右脚客多结伴而行。
“当当!”
久麂兽脖间的铃铛发出巨大的响声,四蹄沉重的步伐在泥泞的地面留下一个个深坑,鼻间的热息如白烟般喷出,行脚商队规模宏大。
“李随缘!去告知后方行队在坡间休息!”
“好嘞!行长!”
李随缘懒洋洋的应了一声,翻身从久麂兽背部跳下。
“动作快点!老子请你是来干活儿的!可不是让你充大爷!”商会行长恶狠狠的叫嚣道。
“行行!小的马上就去!”
李随缘撑了撑懒腰,口中哈欠连天,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千钰州,自然要养好精神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张老头!行长说前方坡间休息一个时辰!生火造饭吧!”李随缘骑着一匹驽马挨个儿通知商会成员。
“李师傅午间在我这儿吃吧!老汉有一坛好酒!”张老头挤眉弄眼的说道。
“好说好说!”
李随缘将老马拴在树旁,帮张老头捡了一捆新柴,准备尝尝老头所说的好酒。
约莫半刻,石块垒砌的火堆中已经支起了一口铁锅,锅内也烧起了热汤,三五位商会成员围着火堆落座。
“来来来!一人一碗!”张老头取出酒坛为众人斟满水酒。
“张老头!你这也太小气了吧!”李随缘笑道。
“李师傅切莫高声,商会不允许携带私货!”张老头压低声音四处张望,就算是他这种商会老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这些勾当。
“这商会着实有些小肚鸡肠,李某看许多久麂兽的背担都是空的!”李随缘不解的说道。
“李师傅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商会行货贵在稳重,可以少赚但不能赔损。其次这些久麂兽金贵着呢!行长可是付了大量的押金才借出来的。”
张老头前几天见过李随缘收拾毛贼的手段,对这位有真功夫的护送师傅十分敬佩,自然是知无不言。
“借的?这偌大的商会买不起一头久麂兽吗?”李随缘更加不解。
“买?李师傅说笑了!这久麂兽可是临仙榭的家养兽,再多的银两灵石也买不到。相传久麂兽是雁鹿与千里驹的后代,千里驹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雁鹿灵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张老头也是个善谈之人,喜欢这种解答氛围。
“雁鹿?”
“不错!正是此兽!这可是上古神兽夫诸的后代,与千钰州的沙油虎一般!临仙榭传承万年才将其驯化顺服,可想而知能耐有多大!”张老头毫不吝啬夸奖言语,对临仙榭推崇之至。
“这样说来临仙榭是个仙门大派!”李随缘双目一亮,对求仙访道很感兴趣。
“哈哈哈!”
此言一出,周围的商会成员都放肆大笑。
“李师傅果真是第一次出千钰州,临仙榭可不是什么仙人门户,它是这天下的销金窟,英雄好汉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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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城,澜州门户,赵北商贸繁荣之首。整个城镇比千钰城大数倍,街上来往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吆喝叫卖声穿透整个街巷,向荣之景赵北无二。
“李师傅,前方便是临仙榭!老儿这就告辞了!”
“张老头莫急,李某请你喝上一杯。”
“哈!算了吧!李师傅能进去便好!”
张老头挥了挥手消失在街巷,对于这种地方他今生也不会奢望,毕竟拖家带口十年的花销抵不了这里的一夜。
澜州临仙榭。
巨型实木作台,筑起九层高楼,楼成八角雕梁画栋,张灯挂彩红绫高飘。
木台之上,近百位艺姬翩翩起舞,姿态婀娜统一,面容皎皎,其中不难发现双胞胎甚至三胞胎的极品。
一曲舞罢,艺姬退入楼中,一位大肚中年走出楼门,身着华丽红衫,腰佩玉扇,满面春风笑,多是商贾意。
“诸位看官,小人是这澜城临仙榭的帐房。方才为诸位安排的曲目如何?”
帐房先生声音虽轻,但木台周围近千人却听得清清楚楚,犹如此声在耳侧响起,这种秘法传音,非凡人可为之。
“彩!”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心旷神怡,绕梁不绝!”
木台之下众人纷纷回应,若是能抱其中一位艺姬回家,此生之大幸也!
“诸位的心情,小人可以理解!今日临仙榭在澜州开阁第一百年定要为诸位客官谋福祉,说来也巧,澜州是本楼落户的第八百六十一座城镇,本楼秉承着开阁有益的宗旨。所以自今起往后一月,本楼皆以半价纳客,一颗黄品灵石便可入内饮茗茶,观歌舞,听书趣!当然为了有需要的客官,本楼也开启典当兑换,同价值的物品皆可入内。至于兑换标准,一千两黄金匀兑一颗黄品灵石!诸位看官请随意。”
帐房先生所言让台下众人纷纷却步,黄品灵石的稀有程度让众人望而生畏。放眼整个澜州州只有灵矿山产灵石,一月动用近千人开采,也不过一百多块灵石,其中绝大多数为黄品,这种代价的消费怕只有那些仙家上师与大商巨贾了。
“本老爷来!”
一位锦衣绸缎的清瘦男人走上木台,其后跟着六位力士,抬着三大箱金银。
“是青风集的首富梅老板!听说他去年在西北十七州贩盐倒马,想不到赚了这么多钱!”
“的确是首富梅老板,这几千两黄金砸下去,只怕这头牌美人今晚要归他喽!”
台下众人纷纷惋惜,只有那些散客修士嗤之以鼻。
“这位客官,有何见教?”帐房先生姿态放的极低,出门做营生不分高低贵贱,来便是捧场,来便是上宾。
“打开!”
梅老板微微一笑,示意身后几位力士打开木箱,金灿灿的光芒瞬间笼罩整个高台。
“这里有五千两黄金,本老板要包这楼中头牌首席!”梅老板语气霸道十足,似乎志在必得,方才的艺姬让他动心不已,今晚他必点头牌。
“客官好气概!只可惜客官您没有听懂小人的意思,这五千两黄金可抵五颗灵石,客官自有入门的资格,不过客官想要与本楼任何一名艺姬单独相处把酒言欢,可不止这个价钱!至于本楼头牌便是本楼楼主,她的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账房先生说的十分谦虚,但已经命人将黄金抬入楼内,身体微微下躬,示意梅老板可以入楼!
“这……也罢,本老板也喜欢听曲儿!”梅老板一时下不了台面,只得入楼一坐,希望物超所值吧!
有人牵头,自然有人相随,大商也好,散修也罢,一盏茶的功夫十数位下了本钱的客官已经迈入澜城临仙榭。
又过了良久,台下众人听着楼中歌舞声起,莺莺燕燕好不挠人,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人上台。
“诸位看官可有人还想入内否?若是没有,小人就不做陪了,日后等诸位有了本钱便可入内!小人先行告退。”
帐房先生环视了一眼在场众人,确定再无客访,便想退场离开。
“且慢!”
一声轻喝,背负铁锈剑的李随缘一步跃上木台。
“客官有何指教?”账房先生微微躬身笑道。
“打火,住店!”
李随缘从怀中掏出那张红五姐交给他的地图,这也是他几经思考下的决定,入了这临仙榭才有机会碰见仙家人物。
“客官稍等,待小人一看。”账房先生展开图纸看了数眼便将其收入袖中。
“烂木集堪舆图一张,可抵五颗玄灵石,客官里面请!”账房先生笑道。
“多谢!”李随缘一身横练武艺,细致观察远超于常人,但这账房先生的气息已经超乎他的认知,临仙榭果真是庞然大物。
俗语有云,天下美人共一斗,临仙水榭独占八升。
李随缘跟着迎门童入内,方见别样天地,偌大的秀红台独立其中,十数位美俏佳人共舞一曲,侧坐乐师箫客,巨大的屏风扇将每个席位隔开,脚下竹池中美酒灌满,玉杯随处可见,正应了那句话一醉解千愁。
“这位客官请到楼上雅间,曲罢有说书客正好解闷儿!”
迎门童带着李随缘到了楼上,偌大的二楼只有四个雅房,随意推开一间便见大锦圆桌,桌上摆满山珍海味,且四个侍酒女倌站立一排,笑如艳,美如画。
李随缘落座,秀台舞罢,只见一位老倌儿上台。
手中一折扇,堂前一惊木,是乃说书客。
“诸位客官上座,今日小老儿要说一段奇事!也是临仙榭入门便是客的由来!
欲学为仙说与贤,
长生不死是虚传。
少贪色欲身康健,
心不瞒人便是仙。
话说上古凤吟龙鸣年间有这么一位枭雄,此人嗜杀成性,屠戮人间,修士称之为万魔祖师,这位老祖好美色,相传一夜要御十女方可安睡。每日以胸肝为食,以纯乳为饮,极尽奢靡。后来天下人皆畏惧他的狠毒,恐避之而后不急。
一日,这老祖来到了临仙水榭,砸下四千亿天品灵石欲于求即墨大家欢好,即墨大家为天下苍生舍身饲魔,后来这老祖立地感悟上天大德,决定废去一身修为,做个平凡人家。自此即墨大家便立下过门是客的规定,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临仙榭绝不拒之……………………”
台上的说书人的艺术加工让听众们纷纷叫好,但李随缘却有些坐不住。
“门童,这雅间价格几何?”
“五颗玄灵石一夜,这四位佳人今夜归公子了,小可就在楼侧侍奉,公子有事叫我便可!”门童淡淡的说道。
“不是,我只是想……”
“公子慢慢享受吧!”
门童缓缓退出雅间,李随缘一脸苦笑的看着身后四位佳人,五颗玄灵石便就这样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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