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芝来这里已经很久了,虽然这里的爹娘对她都很好,婢女们也非常羡慕和喜欢她,但她偶尔还是会怀念曾经和姐妹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她想她们,但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去,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回到过去。
也许是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之前的生活,夜晚做梦竟然梦到自己因为开学没有报道,被学校开除了。
她醒来时还在忧心忡忡,但却不知如何是好。
玉楼似乎是看出了她有心事,于是便对她说,“听说这几日德泽湖引进了新的荷花品种,开得正好,而且晚上还有花灯,明日陪小娘子去赏赏花,看花灯,散散心可好?”
“可是爹爹前几天还嘱咐我,最近外面有点乱,我的伤刚刚好,叫我不要乱跑的。”冰卿为难地说,其实内心很想去。
“老爷那么说是担心小娘子有什么意外,我们只在城中走走老爷应该会允许的。要不小娘子去请示一下老爷?”玉楼小声说着。
“算了,爹爹这几日在朝中有很多事忙。我就不去打扰他了。”冰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好。还是在家中稳妥一些。”玉楼说着,上次蹴鞠大会的意外还历历在目。
终日在院里憋着还真是无聊,花也不愿意绣了,书法也不想练了。
那日,冰卿在小院里插花打发时间。
这会儿,梅儿和小菊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只剩下玉楼陪在冰卿身边。
“这几天还真是憋得慌啊,真想出去转转,看看你说的花灯呢。”冰卿惆怅着,眼睛看着玉楼,似乎在暗示她赶紧想个法子。
“小娘子若真想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玉楼眼珠子一转,笑着说。
“什么法子?快说!”冰卿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玉楼问。
“小娘子可能不记得了,之前我们女扮男装出去过的。如果小娘子不介意,这次可以……”玉楼凑近冰卿压低声音说。
“当然没问题了。那你快去准备吧!”冰卿笑了笑小声说。
“好嘞~”玉楼答应着就跑出去了。
当天下午,她们都乔装打扮成婢女的样子,带着长长的帷帽,偷偷从后院的小门溜了出去。
她们挤在人群里,看着湖中美丽的荷花,听着鸟儿婉转的歌声,嘴巴还吃着买来的不知名的却很好吃的小食,真是开心!
“小娘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玉楼指着围观表演杂耍的人群说。
“走吧。应该很有趣,那么多人!”冰卿笑着说。
她们看了一会儿杂耍,赏了点银两,又走向了卖各种新奇杂货的街道。
很快天色暗下来,她们还在街上逛着。
“小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看了花灯就早些回去吧。”玉楼看了看天色说着。
“好的。这花灯可真好看!”冰卿随口答着,一边欣喜地看着花灯。
街道的两旁,石桥的两侧全部都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灯,有很多形状,各种说不出的美丽图案。
有莲花灯,有花篮状的灯,有美丽的鱼儿形状的灯,还有绚丽的凤凰灯,还有其他可爱的动物花灯,真是太美了!
冰卿沿着桥一路看过去,有一些甚至看着十分眼熟,类似曾经奶奶给她做的那个样子,圆圆的,像是一轮明月。
最后她挑选了一个带有花朵和鸟儿的月亮花灯,准备买下来。
她选好了,拿着正准备要走,店家开口说,“哎~小娘子,还没给钱呢?”
她不好意思地赶紧对身后的玉楼说,“楼儿,付钱!”
见没人应,她转身时才发现楼儿不见了,原来她们走散了。
她放下花灯,四处去找玉楼,却怎么也寻不见。
她想着玉楼肯定也在找她,于是寻着原路往回走,却还是不见玉楼。
夜色渐渐更暗了,人却越来越多了,这可到哪里找啊。
最后她找累了,想着玉楼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回家的,那么自己干脆回家去等她好了。
她准备往家走,然而麻烦的是,自己竟是个路痴,尤其夜里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这要往哪个方向走呢?
“真要命,天黑迷路的毛病怎么到什么时候也改不了啊!”她不禁叹息道,焦急地踱来踱去。
她在一个桥头转悠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再晚一些,被爹娘发现就更麻烦了。”她心想着,准备找一个合适的路人打听一下。
正在犹豫之时,桥上突然来了一大波人,簇拥过来,把她拥挤到桥边。
挤得她脚下失去了平衡,突然身子一斜,帷帽顺着一阵风被吹落到了桥下。
她下意识地去抓帷帽,却发觉自己的身体正慢慢倒向水面,她惊叫着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一只手拉住了她,那人一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她睁开眼睛时,自己正好倚在一个男子怀里,她反应过来,立马推开了他。
她刚要开口骂对方太轻薄,抬起头看着那人“咦~这个人怎么有点面熟?”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正在她疑惑时,那男子先开口了,“刚才恕在下冒犯了,小娘子没事吧?”
冰卿看到对方穿着打扮蛮讲究的,相貌堂堂,说话也很礼貌,应该不是坏人。
而且刚才不是他,自己确实掉进河里了,于是调整了情绪说,“没事了,刚才多亏郎君相助了。”
“小事情,天色很晚了,小娘子还是早早回家去吧。”那男子笑着关切地说。
冰卿这会儿又面露难色,因为自己不是不想回家,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但还是怯怯地问了,“敢问郎君,崇德坊怎么走啊?”
“小娘子可是迷路了?”那男子思索了一会儿问。
冰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然后那男子笑了笑说,“崇德坊在城东,这里是城西,确有一段距离,小娘子跟我走吧。”
冰卿看了看他,心想“这个人该不是坏人忽悠我吧?但我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路,要不要信他一回呢?怎么办?”
那男子看出了她的犹豫,便说,“在下姓陈,单名一个清,是一个读书人,刚来这里不久,应张宰相推荐准备科考。小娘子若不信我,大可以去宰相府打听,小娘子家住那一带应该很容易打听得到”。
冰卿一听,心里暗喜,“竟这么巧?张宰相?不就是爹爹么?这人竟然还是爹爹看中的人?自己确实知道爹爹有很多门生,却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什么人的,不过知道他们都是有才有德之辈。他有没有说谎,回去一问便知,索性先信他一回。”
“张郎君有礼!小女子相信你便是。”冰卿客气地说。
但她不想告诉对方自己就是宰相家的千金,干脆谎称自己是婢女,今天这身打扮也刚好符合身份。
于是便接着说,“那你是要回宰相府的对么?真是太好了,小女子正是宰相家的一个婢女,如此就同路了。”
“竟这么巧?不过,看着小娘子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眼熟。”陈清礼貌地打量着她说。
“难道你真见过我?府上那么大,婢女那么多一定是你看错了。”冰卿很肯定地说,其实是因为自己说谎有点心虚。
陈清也没再多想,冰卿索性谎称自己名叫玉楼,于是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往城东走去。
当他们路过卖花灯的摊位,冰卿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美丽的花灯,五颜六色,真让人目不暇接。
“小娘子,这只花灯还要不?”一个人拿着花灯从摊位走出来问她。
是刚才那位卖花灯的店家,看到冰卿,竟然认出来了。
冰卿看着那花灯正在犹豫,没有讲话。
“如果玉楼小娘子喜欢的话,就拿着吧。”陈清看出冰卿对花灯的喜爱,便接过来递给冰卿。
“这怎么好意思……我回去定把钱还给你!”冰卿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接过花灯。
“小事情,一个花灯而已,不必放在心上。”陈清一边付了钱一边说着。
然后俩人继续往城东走去。
趁着月光,一边走,一边闲聊着,似乎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宰相府。
进了大门,冰卿偷偷地别到后院,从小门蹑手蹑脚地溜进院子。
正看到梅儿和小菊守在她房门外。
“小娘子,您可算回来了!”小菊似乎松了一口气说。
冰卿没看玉楼,就焦急地问她们,“玉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