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半,妙真无聊的翻弄着手机,也没有信号,这还算什么手机嘛。她把手机甩在床上,思索着该怎么逃出去。以她的轻身功夫甩开各位师兄没有什么问题,就算师父师叔甚至是方丈来了她都有信心甩开。
长老嘛,有点困难。外面的师兄师姐围得那么紧,不过也看不住,只要下次还有人捣乱,她翻身出去在外面的灌木里匿住了身形,不要像上次那么着急,借着夜色摸到围墙边肯定没问题。剩下的就是翻过围墙甩开围墙外的师兄师姐了。
她越想越兴奋,为自己的机智高兴,不禁脸上喜笑颜开,之前的烦躁与不满都消失了。可是,捣乱的人是谁呢?算了!自己出去看看不就好了!这么想着,她躺上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如果妙法在就好了,他耳朵好。
还没等到一刻钟,外面忽然乱了起来,夹杂着训练有素的呼叫,脚步声惊动了所有睡觉的人。
“正门!正门!”
“仨去二!仨去二!”
“仨”是一个庙里的小单位,指的是三个人一组,“仨去二”则是一组人走两个去执行新任务留一个做原任务。
妙真翻身下床,摸到窗下背靠墙边,双手勾住窗沿,双脚抬起踢开窗户,一翻身就到了窗外,跟着挥手关上窗户,一气呵成,连屋内没睡着的室友都没有注意到她出来了。内力在经脉中无声得澎湃运转,妙真跳过草坪,在低矮的常绿灌木的掩护下来到院墙下,与上次不同,现在没几个人在了。她捏起地上的泥土弹了出去,金刚指力带着泥块破空而出,一位师兄从自己的位置上飞身而出,向泥块所在挥出,棍子和泥块擦肩而过,看清了来物的师兄发现被骗了:“有情况!”
几个人来到院墙边,但却什么都没找到。
“你去通知一下,现在咱们人少了,请大家一定要万分警惕!”其中一人发号施令,另一个人飞奔出去传递或许有人进来了的消息,再加上大部分僧人都被调去了正门,寺院里的气氛更为凝重了。
妙真翻出了墙,却没见到守卫的同门,她悄悄的往外走,想看看是谁这么让众僧如此警惕。寺院外丛林里黑影不断闪过,和树叶灌木碰撞摩擦发出瘆人的声音。见惯了这些的妙真反倒奇怪起来,难道同门今晚如此大张旗鼓的动作只是为了防这些小玩意?还是说这是演戏?翻来覆去想不通,也就算了。她借着月光找到以往偷跑下山的路,轻车熟路的在一颗颗松树半腰跳跃,忽然她看见正路上有人影闪过,她跳上树顶,松树没什么能隐藏身形的地方,不如大大方方在高处看个明白。那三个人拿着手电一起在往山下跑去,也没有什么交流,妙真跟着他们的速度,想看看这些人来做什么。
肯定是青盟的人,她心里想着,这些人轻功很差,在山石做的台阶上要连跳三四下妙真才会换树观望,这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观察。这三个人都拿着武器,是一种很薄的刀,约有他们的小臂长,虽然现在社会早已不能持有这种性质的武器,但如若是有一条完整的产业,也不是不能。她皱着眉头看着那几个人,他们停在了半山腰,连吹几声口哨,树林中就出现了几个人,他们交流了一阵,其中一人点亮手机发了什么消息,就一起反身上了山。
难道他们下山就为了发个消息?这些人都不带手机的吗?有病!
妙真不爽的想着,跟了这么久,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刚刚半路杀出把他们都抓进庙里,也省得师父们焦头烂额的又是开会又是让他们闭门不出,跟关禁闭似的。妙真想着如何摸上大路,这条下山路线本是她设计好的,利用山体的陡峭,大路上和这条路上有个杂木丛生的深沟,松树本来就不好躲藏,如果大路上的同门发现了她,也很难过来抓她,只能跟她下山,但这条路可以转到山的背面,没人跟的上。
虽然也没被发现过,不过妙真一直以她发现这条路为骄傲,就好像这条路是她开的一样。而现在,这条路的优点成了缺点,她开始往回走试图找到这条长沟比较窄的地方,就在此时,山下开始来人,四五人一组的小队开始上山,手中提着刀大叫着“片甲不留”“爽一爽”之类的话,也有不少人沉默不语很是严肃。众人手中的手电照亮了整个山路,妙真吓了一跳,躲在了灌木里,但还是被发现了。
“有人在那!”
“什么!?是秃驴派出去找救兵的吗?”
“你们几个追!”
“怕什么?这次我们几个堂主齐出,就连闭门长老都亲自来了,来了救兵就省得我们去找他们了不是?”
“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妙真听得窝火,恨不得出去把他们的牙都打掉,她望向大路,十几个人停留在路边寻找她的踪迹,已经有两个人开始试探能不能过来了,他们在杂木间跳跃,时不时发出惊呼。
“鲁兄!这里也太陡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破空之声传来,一个被啃食光的松果凌空飞来打在了一个正在杂木上试探的人的腰间,那人弓起身脚下一个不稳摔下了深沟,青盟的人忽然沸腾了,之前的嬉笑被收敛起来。
“快上,你们几个,往山下去,别让他跑了!剩下的跟我一起过这个破沟!”、
喊话的“鲁哥”跃向沟里的杂木,落在了一个较为结实的上面,“推我出去!”
几个人伸掌拍在他的腰间,他和另一个人一起飞起来,腾空之时他回身和另一人对了一掌,那人飞回了大路上,他一个加速在空中转了两圈,双掌翻飞护住自身,妙真急急得甩出了几颗松果、石子,都被那人拍飞。只三个弹指,“鲁哥”已经来到妙真在的灌木,他眯了眯眼睛,看到一个小身影在树丛间跃动,朝山下跑去,他回头喊道:“你们去报告此事!”随机追着妙真的脚步而去。
太阳渐渐的出来了,妙真大口喘着气,但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她已经下了山跑出了几里路。为什么!寺庙都要建在山里啊!在都市享受香火怎么了?!她耳听后方传来声响,拔腿而起,奔跑在乡路上,再过一两公里就进城了,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躲着后面的人。鲁哥心里也有些急,本想着是个轻松的活,就拦了下来,省得上去拼命,没想到这小尼姑腿脚快的很,内力深厚悠长不在他之下,要不是对方年纪小更是一味的逃跑,他早就追备好一场恶战了,他哪里知道,妙真体内的真气早就十不存一,反观鲁哥的样子轻松惬意,留下来就是送命,说不定还要沦为人质成为对付寺庙的把柄。她可没有那么傻。
太阳完全的出来了,离开了山林气温更高,妙真衣襟已经湿透了,她跑进了城里,一头扎向人群,长时间拼命的奔跑和枯竭的真气弄得她头昏脑涨,她回忆着谢锦家的位置,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寺庙里的出家人,这里是她唯一的去处了。谢锦的家庭和鸿兴书院颇有些渊源,可能可以让她休息过来,再回身把这个追个不停的丑八怪揍一顿。
鲁哥也累得不行,他在人群中找着妙真的位置,心里着急,这下好了,空手而回肯定要被“二太公”冠上个逃兵的名头,到时候他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不,可能是要折命了,这是赔了功绩又折命啊!
妙真拨通了谢锦的电话,没接。她在小镇里转着,找不到市区的路,她想听下问个路,但那男人就跟在后面,她只好转过路口。计程车!她冲向计程车,爬进车里,司机问她去哪。
“谢……”不是不是,司机怎么会认识谢锦,可谢锦家叫什么?后视镜里,鲁哥转过路口望向这边,妙真心里一急,大喊:“鸿兴书院!鸿兴书院!”
“鸿兴书院?”司机琢磨着这个地方,“哦,江夏那个是吧,那可得过江啊,小朋友。你有钱没有?”司机有些不愿意去,妙真望着伸脖子看向这边的男人慢慢地走近计程车的所在,她伸掌拍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椅背咔的一声断了倒在座位上。
“老娘有的是钱,你快给我开车!”
司机望着他的座椅心疼的要命,咽了咽口水麻利的发动了车子,妙真回过头爬在椅背上,那男人已经看见了她,迈开腿追着车子,好在他和自己一样累了,车子转过几个弯就甩开了他。
“姑娘,那个人……是谁啊?”司机怯生生的开口问,
“要你管!”
“我这不是帮你甩了他吗?要是他是你的家人或者……”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妙真的眼神,打了个哆嗦,接下来的路上他一言不发。
路上堵了车,司机提心吊胆的等着,妙真不停地拨着谢锦的电话,但平静下来的身体开始泛起倦意,她在后座上睡着了。忽然手机传来简讯,妙真睁开眼,来信人是林清。
“我是林清,收到回信,不方便回信请回1”
她立马回拨了过去,电话接了。
“喂?妙真吗?”
“林哥哥……”
“喂?怎么了?妙真,正觉寺怎么样了?你怎么样?”
两个人都有千言万语要吐向对方,妙真交代了这一晚发生的事,她已经猜到寺院如此防备的就是青盟的大规模来犯。林清沉默了一会,
“你把电话给司机。”
电话交到了司机手上,司机连连说好。
随后林清简单的交代了妙真现在书院很危险,他已经和司机说了另一个地址,那里是一位老师的家里。
改路后约摸一个小时,妙真见到了林清,她跳下车冲向林清,司机等了一下,默默地开走了。
“林哥哥!”妙真跳进林清怀里,林清摸了摸她的头:“走,我带你去林老师家里。”
林清只觉得妙真身子软软的,像泄了气的气球。
“妙真!妙真!”
妙真瘫在林清怀里,嘴里呢喃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林清把她侧抱在怀里,她开始冒冷汗,林清不知道她是出了什么事儿,只能尽快带她去找林玲。转过几条街道,他回到二层别墅,早知道她状态这么差,就不说这么远的地方了。林清心下懊悔,敲开门跑向林玲。
“怎么了?”林玲看见倒下的小孩子,发问道。
“不知道,你看看吧。”
片刻过后,小洋房里的气氛比起前几日更加凝重了,学生们都被送回了家,上官仪探查了一圈都没找到青盟的据点,其他人都没联系上,秦俊丰也没联系了,现在妙真的出现代表着现在已知的第二个地方也出事了。
“我们去增员正觉寺吧。”上官仪还是按捺不住。
“没用的,还记的林清说的……”林玲回道,
上官仪猛地站起身,但是却无法反驳,是的,老唐不见了,他不在尸体之中,也不在活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