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闯过花窗,被染上各种不同的颜色照在小洋房的木地板上,厨房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林玲握着扇子,轻轻的在几个药罐之间游走,轻轻的为火堆供着氧,又轻轻的擦去头上的汗水。
上官仪在客厅打坐修炼,同时监听着附近的一举一动。楼上不是传来坐立不安的碰撞与摩擦,但没人出声,一众学生都沉浸在突然降临的惨剧而带来的不知所措与恐惧中。林清躺在客房,还没有意识,芸带着泪痕爬在他身边睡着了,他俩现在同样需要休息。
秦俊丰脱不开身,上官仪联系了剩下活着的老师。
只剩三个了。
他皱着眉头,突然喷出来一口血,洒在地板上,他安抚着狂乱的真气,林玲跑出厨房看了看他,眼帘上罩上一层阴影,又默默地走了回去,她想了想,又在一个罐里填了两味药,在另一个罐里加了点水,手上扇子速度一变,改了火候。
等林玲端出药汤时,上官仪已经收回了真气,也调节好了心情,看着端药的校医,张嘴想说谢谢,林玲重重的放下碗,咚得一声把上官仪到嘴边的话都憋了回去。
林玲端着另一碗药来到林清的房间,她不忍吵醒熟睡的小女孩,只能轻轻地把她抱到沙发上,随后她拿起一个白洁透亮的药丸,放在口里抿了抿,等她拿出来的时候,小药丸散发出了一股清香,她轻轻将香味吹向林清,林清只觉得一股透彻而冰凉的东西从鼻子直冲大脑,待这股清凉充斥了脑袋,他的身体复苏了。
林清睁开沉重的眼皮,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僵硬无比,但他疯狂的想舒展开。林玲用油纸包住药丸收了起来,她一手按住林清额头示意他不要动,一手替他把脉。
“水……”林清沙哑的嗓子就像咽下了一张砂纸,林玲拿来水替林清润开了嗓子。然后她端起药:“喝药吧,有助你经脉和肌肉的损伤,也能调理内息。”
“这么吊……”林清喝下草根树叶熬来的中药,他的感官在这一刻醒来,浓烈的味道仿佛要杀了他的舌头。他呼出一口气:“这……咳咳……这他……”
“嘘~”林玲用手指了指睡觉的芸,林清只得倒回床上,和身上的疼痛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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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清已经可以下床了,听芸听林玲说,失血过多和脑部撞击还有经脉的伤差点要了他的命,所幸所有的伤都没有到要命的程度,林玲家就像个医院,中医西医的设备都很齐全,足够熬药、手术甚至还能炼丹。傍晚,林清、上官仪、林玲和瓦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讨论着何去何从。
“首先要把学生都送回家。”夏一凡(瓦哥)出言,“这个我来做。”
“没问题,那我去找附近青盟的据点……”上官仪也给自己揽了个活。
“不行!”
“不行。”
林清和林玲同时出声,两人互望一眼,林玲示意林清先说。林清看向上官仪:
“上官兄,敢问以你的实力,在书院什么水平?”
上官仪坐直了身子挺起胸:“如今书院在我之上的,恐怕也就秦俊丰秦兄了。”
一旁的林玲点点头,反问林清:“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清继续说道:“青盟内有几个如你一般的人?”
“嘶……以我们对青盟的了解,青盟里确实有几个顶尖高手,十一年前秦兄和正觉寺的归正法师、清水阁的风雅、灵鸟坞的董千傲、道观真观的尚峰道长一起,带领自家门派的人围剿青盟,他们几个高手冲进青盟当时的总坛,却吃了败仗出来,他们可都是各门派的顶尖高手啊,此次之后青盟就猖狂了起来。”
“他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就是被打出来了,受的伤不重,但他们一来没有时间、而来拖久了也没好处。”林玲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原来如此,那么这么久过去了,我们这边的实力有所增加不错吧?”
“不错!我当时还是个小孩儿,现在已经到达和秦兄称兄道弟的地步了!”
“那我们假设青盟也是如此,假如十年前青盟有胜过四位顶尖高手的实力,如今他们也有胜过我们的实力。”
其余三人沉默着,想着这种可能。林清继续说:
“那么青盟内高手齐出,有可能一夜间屠杀整个学校吗?”
林清转头看向林玲,她可是当事人
“他们……”林玲抖了一下,“是……在我看来,就是高手齐出的,不过我一直在医务室,外面的事……”
“没关系,”林清拿出了手机,“目前没有一个道友回信息,除了秦俊丰,对吧?”
二人点点头,背脊上冒出了冷汗。
“那我们假设其他宗门也遭到了同样的事情。”
“这不可能!”上官仪反对,“我们书院人未到齐几个老师也毫无防备……我们……我没回来,秦兄在外,况且……况且……我们不善于械斗。”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捏紧了拳头,仿佛在懊恼。
“对,我曾向正觉寺的小和尚打听过,他们是在庙里无事不出门的,所以对付他们要比对付我们更难。那么,青盟的高手应该在别处,他们依然在一夜之间,没让我们的人跑出去,尽数杀了,还抓了一批活的。”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每具尸体、或者说每个小战场里的尸体,都没有外逃的痕迹,操场上的人并不是逃向草操场,而是他们本来就在那里。”
林玲接过话:“是……我当时在医务室,突然间有人冲我与他交手三招,就被打翻在地,然后我假死躲过一劫。”
“你的这个假死之法很容易骗过别人吗?”
“其实不太容易,你当时找到我,如果检查发现我没有致命伤,那就知道我在假死了。”
“那……其实还是挺容易的,不过也说明青盟的人没有停下去检查,他们要迅速的完成这次任务,但最后留了活口还留了几个人在那里看着。这其中的理由我们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青盟不可能有这么多高手。”
“说了这么多!只要我去他们的分舵一探究竟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上官兄别急!最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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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俊丰别过了凯尔特人,在机场搭上回国飞机,上飞机前,给上官仪传了讯息,让他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林清,同时叮嘱他们小心,并说自己不出一天就能回来。然后告诉林清,他一回去就完成去年的承诺给他一个交代,并提了他们在大树岭拿到的东西万分重要,一定要联系到风雅。
传完所有简讯的同时,乘务员开始提醒大家系好安全带、切断电子设备信号,飞机要起飞了。大号民用飞机滑过跑道冲天而起,把地球甩在了身后,和云层一起飘扬在天上,跨过海湾后,脚下的陆地也看不见了。飞了几个小时,机上的乘客渐渐入睡,梦着一觉醒来就可以见到家乡,或是他乡的美景。几个人解开安全带分散来到飞机各处,秦俊丰猛然睁开眼,一把塑料刀向他脖颈袭来,他内力急转,刀片刺入他的脖子,应声而断,却只留下了一道血痕,他抬手抓向对方下腹,澎湃的内力倾倒而出夹杂着风声,只一抓就摧毁了对方的丹田,对方穿出一声惨叫,走廊上的脚步急促起来,显然还有很多伙伴。
“秦!俊!丰!”
“你们是何人?”
“你不用管!”
对方也不多说,但显然其中一个是好手,秦俊丰不明白为何不是他来袭击自己,却见那人双掌催力撬开了机长室的门。
“住手!”秦俊丰大喝一声,所有人都身形一滞,飞机上的乘客也同一时间转醒。他飞身向前,双手拍拿之下已经制服了二人,他丢掉二人,冲向机长室,可机长已经死了,复杂的仪表盘已经被弄得歪七扭八,控制方向和速度的拉杆被扭断,秦俊丰虽然看不懂飞机驾驶舱,但却感觉到飞机已经开始朝下飞去,机内所有人都进入了失重状态。
那人冲秦俊丰疯狂的笑着:“去死吧!哈哈哈哈哈!秦!俊!丰!”
秦俊丰冲向那人,无重力的环境下他也无可躲闪。
“把飞机调回来!”
“没有办法了!哈哈哈哈!”他在秦俊丰手中颤抖了几下,眼珠子瞪得老大,鲜血从口中喷出,自断经脉,死了。
秦俊丰回头大喊:“有没有人会开飞机?有没有人!”
没有。
有也没有办法了,飞机直冲下去,十分钟内,不,或许五分钟内就会一头扎进海里,引擎没有关闭,它会带着所有人冲入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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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在寺院的房间里跺着脚,所有十八岁以下的人都留在宿舍里不许外出,各个楼门和路间都派了人守卫。他们其中大部分人都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剩下的人有些感觉,但也说不清,妙真就是后一种人。她只能在房间里干着急。身边的室友安慰她:
“妙真,歇一下吧,别着急了。”
“是呀,师父师叔他们解决了就会来和我们说明情况的。”
“你现在要是冲出去,肯定……肯定又会被关禁闭的。”
妙真气呼呼的坐下,没有回师姐妹的话。
“什么人!”
门外传来守卫的呼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低喝与武器碰撞的声音,几个弹指间已经结束战斗,潜入进来的人被押送到了大堂。
“妙真呢?”
“妙真?”
“妙真!”
妙真趁乱从窗户翻了出去,她到底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她蹑手蹑脚的向大堂走去,绕过几个守卫,刚靠近大堂。
“什么人!”
糟了糟了。妙真向来路拔腿狂奔,侧边一道劲风袭来,她一下就认出这是本门棍法,倒也不慌,翻身躲开和守卫过起招来。她一脚踢在对方腰上,那人吃痛后退,却同时也认出了妙真。
“你你……妙真师妹!”
妙真涨红了脸,四周的守卫都围了过来。
“你别给我们添乱啊!”
守卫提着棍子把她围住。
“你快点回去,被师叔他们发现又要责罚你。”
妙真在几个师兄姐的带领下回到了宿舍,怏怏的躺在床上,心下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