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洛将心底的揣测同路易十三分享,熟料路易十三刺激过大,直接挂机了。
路易十三刺激过大的直接反应便是,每日恨不得拿着小皮鞭在后头抽着不思进取的孙洛。
一个月后,孙洛种下的枣树长出了新芽,而裴云岫终于送来了路易十三盼星星盼月亮的二十两银子,算是作为孙洛咸鱼翻身的第一笔资金,也无愧与她熬了七个日夜给裴云岫算账本了。
孙洛本身只负责清查几个织坊近一年的账册,熟料裴云岫发现她真是个算术天才,便连平襄城商铺的账册都给了她。
一查就不得了,如果说织坊的账目是被有心人可以粉饰过的,那么商铺的账册则是连亏空都没有人做账补齐,掌柜们堂而皇之的往自己口袋里揣银子。
孙洛这会儿趴在桌子上累得直哼哼,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银两,并且做出了自己上辈子最不屑的举动,拿着银子咬了两口。
“嗤——”裴云岫站在门外,正巧瞅见她这傻不拉几的举动,忍不住笑出声。
孙洛俏脸微红,找补道:“笑什么笑!我们穷人,都是这样的!”
裴云岫忍笑,招手让她过来,低声告诉她:“你如果现在去,还能赶得上送刘传芳上囚车。”
裴云岫拿着孙洛誊抄的账册两地开花,一面拿着刘传芳的人际往来账册,将同此事有关的人尽数请去问了话,一面又派人同管事们当面对账,白纸黑字的错漏之处写得清清楚楚,管事们认罪后,同裴家签署了卖身契的家仆,直接被召回本家发卖了。
签署了雇佣契约的管事则直接被裴家一纸诉状告上了衙门,此事牵连甚广。
最后一直查到了平襄城县衙的身上,知县大人为了平息裴家的怒火,直接将涉案的五个村的村长刘传芳等人推出来当靶子,个个都是抄家重判。
而伙同底下人蒙骗西陵嫡枝的平襄裴家,则直接被本家流放到了关外。
富甲一方的平襄首富,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云岩村的人隐隐察觉织坊已经变了天,可是见织坊运转依旧,便未曾有过多猜忌。
只有参与此事的孙洛知晓,裴云岫为了将这批人一网打尽花了不少心思,整个院子的人都熬夜上火,被祁大夫逮着灌了半碗黄连汤。
孙洛当时故意拿着裴云岫最心爱的红釉瓷碗盛了汤送过去,全方位无死角的目睹了全过程,估摸着裴云岫如今看着红釉餐具舌根都要泛苦味。
孙洛得了裴云岫的令,便赶着去了刘家,刘传芳因为受贿渎职等罪名,直接被抄家流放,此时连小翠姑娘一起被压上了囚车,唯有正房李氏同几个孩子得以幸免,此时正排排坐在门口,拦着抄家的官兵不准在门口贴封条。
李氏爱财如命,让人当着她的面抄家,可谓是拿着刀子直接在心口挖肉,孙洛在旁边看得连连称快。
昔日李氏去刘正家中时,没少欺负原主,仗着原主痴傻,污言秽语脱口就出,见原主没反应,还会直接上手拧人出气。
若非有刘传芳一家在后头仗势,刘正也不敢如此无法无天。
如今刘家一朝落魄,刘家的亲戚俱是聚集在门口,连声劝慰李氏,唯有刘正,看着孙洛的目光刀子般的割人。
“你知道吗?李氏为了还清刘传芳的亏空,四里乡亲的人家都被她借了个遍,她去刘正家里借钱的时候,刘正连门都不让她进。畜生啊,刘传芳以前对他那么好!”
“听说李氏带着族里人直接把刘正给除族了,顺便把刘正娘的牌位从祠堂里丢出去了。”
孙洛心下微凛,能驾驭刘传芳的女人果真是个心狠的。
在延祈,就算是死刑犯,也可以将牌位放在宗祠,享受后人的供奉,而李氏此举,无疑是在扒坟鞭尸。
有不少人都是见识过当日孙洛大闹祠堂的,如今刘家一朝落魄,李氏母子家产被抄,连房子都被收走了,便不由自主的泛起同情心,而被认为始作俑者的孙洛,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听了一耳朵的闲话。
“孙丫头,刘家这几个说起来同你也是沾亲带故,现在都没处可去,听说你在王婶子那租的房子够大,不如将人接了去,都是女子,以后也好有个照应。”说话的是刘正姑母刘雅兰。
见刘家亲戚俱是点头应和,孙洛险些被这些人气笑了,道:“您这话说得可当真是说笑了,刘家有今天也是刘传芳自己中饱私囊的报应,与我何干?更何况,昔日刘传芳当道时,没少接济刘家的族亲,怎么没见你们一人出个几两银子,给李氏租间屋子?”
刘家人脸色一黑,孙洛便嗤笑出声,道:“还是说您最为心善,已经想好了李氏的去处,要直接把人接到自己家里去暂住?”
刘雅兰气道:“如果不是你同刘正闹和离,传芳一家会受牵扯?”
孙洛冷笑:“笑话,刘传芳私下收受贿赂,吞了裴家的银钱,这些事可不是我让他做的。”
刘雅兰骂骂咧咧的斥孙洛伶牙俐齿,可是孙洛现在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压根就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声,刘家那群圣母要骂便骂,总归也伤不到她分毫。
传出去人家也会说刘家是个笑话,这些人慷他人之慨,嫡亲的亲戚都没说支援一二,倒是好意思扯到已经和离的妇人身上?
孙洛见识够了刘家的落魄,便哼着小调回了家,赶制之前未曾完成的图纸。
孙洛重生前是一名设计师,前几日见了染着花色的布料,便萌生了画图样的想法。
裴家烂账已经尽数查完,每日待在书房里给裴云岫端茶倒水也是无所事事,拿着女工的工资干着丫鬟的活算是怎么回事?
所以孙洛便重拾旧业,征得裴云岫的同意后,借了笔墨纸砚便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这日,没等她下笔,桌前的烛火便倏然晃了一瞬。
厉风已至,孙洛被人从身后捂着嘴一路拖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