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这事儿,对于古人来说可谓是攀不过的崇山峻岭,可是对于能进行三位数心算的孙洛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累了还有仿生算数机路易十三顶上。
“这些账册,有些是从管事家里搜来的,有些是交到裴家的总账,有些是织坊的细账。”
裴云岫这两日被这乱七八糟的账册折腾得焦头烂额,织坊和裴家的总账倒是好说,可是管事家里的账册,却是小到柴米油盐,大到人情走动,都记得详尽。
裴云岫得从中提出有价值的信息,就算有林氏兄弟帮忙,可到底能力有限。
裴云岫有意考考孙洛,发觉孙洛快速的翻完了半本账册,最后同他得出的银钱数相同的时候,心下稍定,便索性让她放手去做。
只要同管事出现过金钱往来的人,全部被孙洛画表录入,还用正字统计了来往次数,看得裴云岫啧啧称奇。
而路易十三则被孙洛的二十两银子给蛊惑,吭哧吭哧的开始帮孙洛算数。
路易十三那强大的计算能力,将账册扫描入库后,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所有错漏。
为了不让裴云岫察觉到异样,孙洛还得费点心机装傻,便只能握着毛笔,一板一眼的画字折腾时间。
裴云岫翻过她的笔记,终于是忍不住道:“你这写字姿势不对。”
孙洛被他的骤然发声而惊到,笔尖啪的划到了自己的手上,一双白皙细软的手黑黢黢的简直惨不忍睹。
裴云岫轻笑出声,拿着狼毫笔给她做示范道:“握笔姿势不对,用再好的笔也是白瞎。”
孙洛气得直接调转笔尖,用笔头蘸了墨水直接写字,笔杆用的是竹杆,写惯了硬笔字的孙洛用起来得心应手。
可惜裴云岫就是同她杠上了,坚持要教她握笔。
“为徒一时的便利,便要放弃以后的大好利益?姑娘家的,眼界要放开阔些。”
孙洛烦不胜烦,僵直着手把毛笔递给他:“你来。”
裴云岫用细白的手帕,将笔杆擦干净,最后嫌弃的看了他手中价值千金的玉瓷狼毫笔一眼,给孙洛示范握笔姿势。
可惜孙洛实在不是个好学生,又不是个真心向学的,裴云岫看出她算账极快,便直接让她停了手头上的字,专心描红。
“描完二十张再做事。”
孙洛掩下眼底的不耐,轻声问道:“这些账本你不急?”
裴云岫看了她手下厚厚的一摞字迹,眼底的嫌弃不加掩饰道:“比起被你那豪放不羁的字迹震慑,我偏向于让你多花点时间练字。”
否则写出来的东西不能看,这种账册从他手里拿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孙洛气哼哼的想,裴云岫就是嫌弃她的字太丑,辣眼睛了是吧!
怎么会有人强迫症到了这种地步?
裴云岫此人,身边不仅有美女如云的侍奉,就算是侍卫,也个个都是眉清目秀。
奢侈,当真奢侈。
路易十三老学究似的鞭打不思进取的孙洛:“等你有钱了,你也可以养十个八个面首专门给你端茶倒水。”
孙洛心道路易十三这个傻缺系统懂得竟然还挺多,便在心里打趣道:“十个八个不够,最起码得二十个,咱俩平分,不能我吃肉你喝汤啊!”
路易十三气哼哼的想象了一下孙洛左拥右抱的场景,突然觉得这个宿主坏得很,直接罢工不说话了,任孙洛怎么调戏它也不理人。
孙洛这人,让她聚精会神的算账,就是磋磨一整天也精神得能上山打老虎,可是描红这种无趣又熬人的活,孙洛忍不住的开始走神,结果就是忙活了一下午都没写完二十张描红,直接被裴云岫关在书房里,扬言不写完不准吃饭。
孙洛只道,自己因为过于聪明,而探测到了裴家的密辛,所以裴云岫这种拍拍屁股就翻船的奸商,看她一百个不顺眼,因此故意为难她。
却全然不知,裴云岫此举,完全是被她那一手狗爬字给丑到了。
在裴云岫想来,天知道世上怎会有人的字,写得如此惨绝人寰?
所谓字如其人,孙洛挺水灵的一小姑娘,这字就想写得又拖沓又软趴趴的,没骨没皮。
孙洛便很是惆怅的同路易十三分享裴云岫的八卦。
路易十三对于裴云岫可谓是恨得深沉,裴家黑料信手拈来,瞬间就原谅了孙洛这个愚蠢凡人的冒犯。
虽然她们进入织坊才一天,可是路易十三靠着超强的偷听能力,硬是从众人的闲聊中拼凑出了裴家的血泪发家史。
“方才裴云岫在书房里看的那封信件,上面写的是,西陵本家的三老爷因为浙杭的商铺出现了罢工,被困在浙杭回不去了。裴云岫偷偷同侍卫说,让人打断三老爷的腿,索性让他十天半个月都来不及赶回本家。”
本家三老爷的腿,说打断就打断,裴云岫这货当真是横得紧!
“你说裴云岫会不会就是传说中西陵裴家嫡枝?”
西陵裴家,传说中位比世家大族的巨贾家族,先祖同太祖皇帝一起夺过天下,家里头手握太祖亲赐的丹书铁券。
裴家先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严令所有子弟不得入仕,可是裴家家规严谨,族中子弟虽入不得仕途,却必要考过科举,嫡枝一脉最差的也是个举人,听闻裴家上任家主还是个解元。
“平襄城裴家只是西陵的分支,管着平襄城地界的家产,说白了也就是西陵裴的管事,每年只得些分红,剩余的的红利还得往本家送,就这份家业还成了城里首富。先前只听说裴云岫是平襄城裴家的远亲,当时都以为他是给旁支的旁支。可是谁家的旁支能张口就是打断西陵本家老爷的腿?”
本以为裴云岫只是奉命来查云岩村,可是他查账动静这么大,直接一窝端了平襄城不说,还隐隐有掀起整个西南地震之势,况且裴云岫这浑身云淡风轻,冷傲矜贵的气质,可不像是平襄这种小县城能养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