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雷声裹挟浓云,仿佛蒙盖着厚厚的皮革,声音沉闷而又迟钝。
阵阵狂风夹杂丝丝水汽,摧残着荒凉的树林,枝叶疯狂摇摆,在空中飘舞着抽打着,破落的枯叶纷纷飘落凋零。
一道人影顶着狂风,躬着身躯,在崎岖山路上举步维艰的挪动,衣领肆意拍着脸。
人影脸庞逐渐浮现,此人正是张文,被风吹的皱在一起的脸上气急败坏:
“破系统,下次能不能换个靠谱的地方,这荒郊野岭,走了一个小时都没走出去,等下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抬头看眼天空,暴风雨即将来临,自己还没找到挡风遮雨的地方,他有些无奈。
自惊变28天世界撤离,满心欢喜的张文再次见识到系统的不靠谱,降临这个世界,系统直接把他丢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
要不是抱的紧,恐怕第一位传送致死的穿越者就要诞生了。
艰难爬下大树的他发现,这地方不仅连个人影都没有,走了一个小时楞是没走出去。
“哎,人生竟然如此艰难”
“轰隆”
闷雷炸响,雷光闪烁,一道闪电如利剑般划破天空,豆子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开始落下,砸在张文身上。
张文加快步伐,四处张望,企图找到藏身之所。
天无绝人之路,视线即将被大雨遮挡之际,一处亮起光的山洞出现在前方,寻着光线,他快步跑去。
进入山洞,张文抹去脸上的雨水,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环境,山洞很小,背对风向,雨水不会淋入,地上燃着火堆,是光的源头。
火堆旁边大石头上,坐着一个身着深黄色道袍,头发灰白的中年道人,道人手握一根树枝,树枝另一头串着野鸡,正在火上翻烤。
在张文打量周围的同时,中年道人也在打量着他,脸上带有一抹诧异。
“嗯?有人”张文才注意到火堆旁坐着人影:“这身装扮,看起来应该是中国人”
谢天谢地,再去一次外国,他恐怕难受坏了。
他礼貌性的对中年道人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包没被淋湿的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尝试着问道:“道长,来口”
俗话说烟开口,酒铺路,跟着老话走准没错。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眼前闯进山洞躲雨的年轻人的好意,中年道人伸手接过,借着火光瞅了眼香烟,发出低沉稳重的声音:“万宝路?”
呦呵,认识这牌子,敢情还是个现代人,张文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坐到道人对面:“就这一包没被淋湿,还请道长不要嫌弃”
中年道人摆摆手,笑道:“哪会嫌弃,我就好这口,承小兄弟好意”
说罢,从火堆上抽出一根带着火星的木炭,点燃香烟,然后把木炭递给张文,好让他也点上。
张文接过木炭,点着烟,抽上一口,问道:“这荒郊野岭,道长怎么也会在这山中躲雨”
“也没什么,下午去北面的村庄做了场驱瘟的小法事,返回途中,观天色不好,知要下雨,便来到这洞中躲避”中年道人笑着解释道。
然后目漏精光反问张文:“看小兄弟这一身非富即贵,现在也与我这穷酸道人挤在一起,小兄弟可是遇到了难处”
“非富即贵?那你可猜错了,我身上这些都是白捡的”张文心中暗想。
其实也不怪道人看人不精,张文这一身确实会让人产生错觉,衣服的材料样式他从没见过暂且不说。
单单手上的手表,作为一名众多达官显贵的座上宾,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他一眼便能看出深藏在内敛外表下的高端奢华,以价值来估算,大致可以在最繁华的地段买下三套精装修的房子。
随时带着两套房子四处走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看着已经想偏的道人,张文也没有解释,他还从眼前这人口中,多打听一些这个世界的情况。
听到道人的话,张文苦笑:“道长慧眼如炬,小弟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出来游玩,在这山中走的有些深,迷路了,转来转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说完停下,抽一口烟,张文抛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可否请道长告知,此处是何地”
“哦,这点小事可担不上请字,小兄弟不需要这么客气,萍水相逢也是缘”中年道人表示这里就他们两个人,示意张文不要太拘谨。
翻了翻手中的烤鸡,答道:“这里是西贡,人烟稀少,即使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子,走路也需要一个小时,看小兄弟不是本地人,不熟悉路也正常”
“等明天雨停,如果小兄弟信得过我,我送小兄弟出去”像是想起什么,继续问道:“还没请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西贡,张文恍然,原来他来到了香港,就是不知道这里属于哪个年代。
“道长说笑了,小弟任达华,先谢过道长”张文一脸谦逊,拱拱手表示感谢。
“任达华”道人目光深邃,掐指拈诀,随后赞叹:“通权达变,务实去华,好名字”
张文清楚道人只是在说场面话:“道长过奖,敢问道长名讳”
中年道人正色道:“茅山教香江支脉,苏家第三代传人,苏维埃”
“咳咳咳咳咳咳”
张文夹烟的手顿时一抖,嘴里的烟堵住嗓子,呛到了,这道人,硬核。
“原来是苏道长,起初我还以为道长是江湖行骗的术士,没想到竟然是茅山中人,还请道长不要怪罪”张文歉意道,态度恭敬。
心中却在想,这硬核道长,会不会从裤裆里摸出来一把AK47来。
苏维埃轻笑一声,没怪张文把他看成骗子:“无妨,不怪任兄弟,这年头人心难测,打着茅山旗号招摇撞骗的也不在少数,就连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也跑去当黑社会,算了,提他干嘛”
烤鸡此时已经熟透,金黄色表皮,肉味混着木香,香气扑鼻,硬核道长扯下两只鸡腿递给这个萍水相逢的旅人。
虽然对鸡肉垂涎已久,毕竟张文已经四天没有吃到肉食,但做人,还是要矜持。
标准的流程应该分四次,你给我,我不要,你再给我,我还是不要,你还给我,我就会说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太客气了,第四次的时候,才能接过来,既衬托出主人的大气,又彰显客人的体面。
第一次。
道人:“任兄弟,吃鸡腿”
张文:“好”
流程结束。
真香。
“道长,你的手艺真不错,能不能教教我”张文狼吞虎咽的啃着鸡腿,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不是张文故意吹捧,道人烤的鸡肉确实不错,肉质细腻,口感非常好,想想自己以后不知要经历多少次风餐露宿,多学一门手艺总不会错。
硬核道长将鸡肉撕成一条条,慢条斯理的品尝,与张文形成鲜明的对比:“其实没什么可学,做的次数多了,你也可以”
“做到这种程度,需要多长时间”张文问道。
硬核道长考虑良久,也没得出准确数字:“不清楚,几十年吧”
“啥”张文愣住,看着手中的鸡腿,做这玩意儿需要几十年?
“我茅山教弟子以驱鬼降魔为已任,常年在外奔波,风餐露宿,一年差不多有三百天都在外面,这手艺自然不能太差”硬核道长如是说。
“怪不得”
“所以我没法教你”
“我不是说这个”
“任兄弟说的是?”
“我是说,怪不得你儿子会去参加黑社会,做父亲的没时间管教,孩子做错事没人纠正,很容易误入歧途”
硬核道长停下进食,盯着张文,沉默不语,气氛顿时冷清。
感受到气氛不对,张文知道自己职业病犯了,而且,别人的家事自己不该掺和。
急忙道歉:“抱歉道长,我以前做过老师,这种话说习惯了,一时没忍住,你别介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等等,他突然回想起硬核道长刚才的话,仔细琢磨,话的重点,他好像搞错了。
他本以为驱鬼降魔只是场面话,起初并没在意,但将香港,深黄色道袍,驱鬼降魔这样排列···
“咯噔”
张文心脏狂跳,汗毛竖立:“难不成,这个世界,有鬼”
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有啊,任兄弟,你,想不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