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闫月正屏气凝神躲在一处大树上,小心的将自己的袖子撕成布条,将自己的脚踝一圈圈紧紧的缠在了一起。茂密的枝杈很好了遮蔽了暗淡的月光,使得此处成了绝佳的隐蔽之处。原来当时闫月跃起躲过两支飞箭,劲道使老,正往下坠的时候,背后却又有一支箭袭来。此时他身在在空中,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得勉力转身挥剑,暴喝一声:“呔!”,将来箭从中间劈成两段,只是闫月本人也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扭伤了脚踝。
只是闫月未有丝毫停顿,随即翻身一滚,竟是又躲开了两支暗箭,随后一瘸一拐的逃向密林深处。他脚崴的严重,整个人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逃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他逃的方向,正是之前被他用野猪的獠牙掷中的那个弓手的所在的方位。
月光下,有三道身影闪过,也朝着闫月的方向追了过去。
闫月缠好脚踝,摸下大树,刚刚撕袖子的声音指不定已经被对方察觉了,此处不再安全,他需要转移。闫月心里很慌,两世为人的他也从没见过这种情景。前世他身在华夏,国家强大,繁荣昌盛。国泰民安,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要不他也不敢孤身一人骑行至荒无人烟的昆仑山脉。穿越之后,他也被父亲保护的很好,过的是安稳富足的日子,何时见过这种阵仗!
闫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此时的局面:他只身一人,与那敌人正面对抗无疑是不理智的。此时若是逃走,行动不便的他也很可能被对面追上。对方看起来没有杀意,但是闫月却也不敢把性命赌在对方有没有杀意上面。他此时有点委屈,“太欺负人了,我招谁惹谁了!”,闫月的心里翻腾着滚滚杀意,绝命的兔子还会蹬死飞扑下来的雄鹰,更何况他不是兔子,他是另一只雄鹰。现在,他也不愿意再逃了,压榨到了极点的老实人,最后的怒火比雷霆更可怕,他要主动出击!
黑暗,无尽的黑暗,这黑暗是猎手绝佳的猎场,大家都是猎手,大家都是猎物。
闫月猫着腰慢慢摸索着前进,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他要先找到那个受伤了的弓手,先手把他给除掉。
“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闫月喃喃道。他心知自己掷出的那一记獠牙,最多也不过是百步内能伤人。抛去空地的距离,他应该已经到了那弓手受伤之处了。而这里,却哪有半个人影?其实说起来他运气实在不错,本是盲猜的一掷还真让他给打中了对手。
他慢慢的摸上了一棵大树,敌方大概是四个人,此时有一个人受伤,那声惨叫自己听到了,另外三人也听得到,那对方剩余三人势必会前来找受伤的那一位。此时他只需要在附近隐藏好,剩下的就是守株待兔,等敌人自己暴露行踪。
闫月趴在一处树枝上,只穿着裤子,上半身竟是光着的。他裤子是深色,但上衣却是锦缎的明黄,那在密林里,就是最显眼的指示标。所幸他生来就长得比较黑,脱了衣服,黑色就是他今天的保护色,他从没这么感谢老娘将他生的那么黑过。只是这是深秋的晚上,已经有了一些冬天的寒意,他不着半缕的趴在树上,早已是冻得瑟瑟发抖,只是他咬紧牙关挺着,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动静。
“你倒是来救人啊,你再不来救队友,我就要冻死了!”,闫月喃喃道。正在此时,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鸟叫,“布谷~~~”,“布谷~~~”。闫月翻了个白眼,这种深秋的天,布谷鸟早就南飞了,哪里来的布谷鸟?“也太业余了吧!”,这倒不是吐槽,闫月从一开始就觉得对面一点也不专业,从第一次在与野猪战斗完把自己放走,到事后埋伏的布置,写满了“不专业”,。尤其是空地中的野猪头,这简直是欲盖弥彰,整场的埋伏就像一个自信满满的智障的得意之作。
此时他头顶的后方突然传来鸟叫的回应声,闫月惊出一身冷汗,心想:难怪自己怎么都没有找到这个受伤的贼子,原来人竟然就在自己的头上。
月光下,三道黑影划过,三名刺客已经到了闫月所在的树下,其中为首的一人抬头低声询问道:“老二,你没事吧,你伤哪里了?”
月光点碎,闫月尽量收拢自己的身体,生怕被敌人发现自己的身影,并不敢探出头去窥视。
“那该死的杂碎,打中了我的命根子!”头顶传来那名为老二的刺客恨恨的声音,“我大腿被暗器给伤啦,没法爬下去啦,我跳下去,你们接住我”。原来闫月掷出的那一记獠牙,正好命中了这名叫老二的刺客的大腿根,擦到了老二的宝贝。男人的命根子最是娇气,再怎么样铁打的硬汉,只要被人攥住命根子,那铁打的硬汉也就成了泥捏的一般。“难怪这人竟会如此惨叫”,闫月此时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本来那掷出的獠牙,闫月想着能够干扰一下敌人就已经足够,没想到竟还起到了伤人的效果,伤了敌人不说,还伤到了如此关键的地方。
“真是天助我也”,闫月心想,这下他越来越有信心在这场狩猎中绝地反杀了。
“老二你跳下来,我们三个接住你”。
只听见一声闷哼,那叫老二的刺客已经安然落地。树下三人将他平放在地,手忙脚乱的好一阵,终于将他腿上插莫半截的獠牙给取了出来,随后上了药,缠上了伤口。
“老二,你且在此处不要走动,我们去追那个小贼”。
“大哥,要不咱们撤吧,感觉那小贼不是好想与的”,受伤的老二说。
“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向利背义乎!”,为首的老大语气决绝。
“但是夫人她的目的是那车镖货,咱们在这跟这小贼硬磕甚么”,老二很是不解的问道。
“夫人所图绝非一车镖货如此简单,咱们劫了这趟镖,损失最大的还是镖局,镖局迟早是夫人的,那不是让夫人受损失吗?”
“那咱们怎么不在第一次就动手???”
“我哪里知道原来这个人就是少东家?你看他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像十四五岁的少年吗?我还以为是那个出来猎食儿的镖师”,为首的刺客语气中充满了委屈,“那我不想着,等他来抬猎物回去的时候,可以解决更多的人么?”
闫月不禁打量了一下自己,心里充满无奈:“合着我看着就这么老啊!真是谢谢自己长得老了”。
闫月此时心里已经明了,这人是家族内部派来捣乱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没法顺利的继承镖局。“夫人?家族?”,他在心中不停地将自己印象中的人一一对比,但是家大业大的,想要争夺镖局继承权的人也确实太多,凭着三言两语的实在是没法排查出谁是幕后黑手。
“老二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牵了大黄来,这贼小子今天跑不了”,为首那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还有狗啊,准备倒挺充分的,可惜是个智障”,闫月暗自吐槽。
等到三人离去,闫月悄悄摸下树来,只见那老二静静靠在树根上,竟好似睡着了,他也没啰嗦,举起手中的剑柄将其击昏,随后扒下了他的衣服,赶忙给自己穿上,还用自己衣服撕成的布条,将其捆了起来,然后取了其弓箭,背在背上,摸上了另一棵树,削了两根树枝固定成十字架,将自己明黄的上衣搭在上面,然后自己继续隐藏在黑暗里。
老二原本靠着树干闭目养神,一边腹诽老大的狗屁计划,一边暗骂那贼小子,突然就被人击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不着缕,还被捆着,还被捆上了嘴。他拼命挣扎,呜呜直叫。
那老二的呜呜声打破了林中的静谧,传得好远。三人听见了之后心中大惊,赶忙往老二这里赶,脚步声嘈杂,隐约还有一两声狗叫。
头顶从来都是人们忽略之处,尤其是眼前还有关心的事情的时候,头顶就是一处盲点。而闫月此时正站在树梢看着前来救援兄弟的另外三人,取箭,搭弓,瞄准。闫月的箭法一向不错,君子六艺的每一门他都在刘先生的严格要求下掌握的很熟练。他的箭法说是百步穿杨那肯定是吹牛,但是近在咫尺的东西却绝对不会射不中,哪怕是一条跑动中的狗。“唰~~”,黄狗应声倒地,被一支箭射穿了头颅。然后闫月又将另一只獠牙甩向一人。
这次距离甚近,那獠牙深深的没入了那人的大腿中,那人只觉得腿上一痛,随即再也使不出力气,站也站不住,跪倒在地上,剧痛继而汹涌而来,他忍不住一声闷哼。
“老三,你没事吧”,为首的那个老大,此时也没乱了阵脚,他一边询问着老三的伤情,一边目光如炬的扫视着箭射过来的方向。
“我,和二哥一样,不打紧,大黄死了,那小贼怎么办!”
“他跑不了”,为首的老大自信的说道,“我已经锁定他了”。他已经蓄满了力,下一击必然势如惊雷。那小贼就在眼前的树上,他有绝对的自信,这小贼绝对无法从自己手下逃掉。
突然,那箭射来的方向,一道暗影闪过,好快!
“小贼休走,小四照顾老二老三,我将那小贼擒来”,说罢他便如同满弓射出的箭一般弹射而出,暗影很快,可是他更快!
闫月看着远去的头目,笑的很是开心,他很是满意自己的设计,算是出了一口被人埋伏的恶气,心中想要杀人的念头也弱了很多。他随后继续取箭,搭弓,瞄准了剩下的唯一一人。箭出,势如霹雳,从小四的小腿穿过,牢牢地将他定在了地上,小四发出一声惨叫,却动弹不得。闫月随即翻身下树,将无法反抗的三人悉数打晕捆好。
闫月不想再隐藏在黑暗里,他选择暴露在周围唯一的一处月光之中,持剑而立,静候那为首的老大,也是最强劲的敌人。
“我必坚固,无所惧怕”,闫月垂目默念着:“我之所在,既是那光,虽有黑暗,仍像黎明”。
迷离的月光穿过幽暗的树林,将静谧的光辉倾泻在剑上,泛起白蒙蒙的反光。一阵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传来,闫月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炬,似有惊雷。
最后的敌人,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