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来看我啦”。
“哥哥?”闫月吃力的睁开眼,撑起身子,感觉身子好重。他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装饰是那么熟悉,这竟是他相县的卧室。
“等等”,闫月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我苏醒了?或者现在只是一场梦?”
他赶忙摸了摸自己男人之根本,松了口气:“不管梦不梦的,小老弟还是那么的威武雄壮”。
“是梦不是梦,根据惯例,掐自己一下就知道了”,闫月喃喃道,然后腰间传来的剧痛告诉他,这并不是梦境。
“哥哥,就算是梦,你掐自己一下,也会疼的”,一个白袍少年走了进来。闫月抬头看去,不禁愣了神,脑海中如同闪过晴天霹雳。
这个少年,和他长得极像。
闫月打量着这自称是他弟弟少年,比他瘦一些,比他白了不少,穿衣风格跟方雨似的,颇有一种俊朗潇洒公子的模样。
但是他的气质,他的眼神和闫月的截然不同。
他孤独,那种孤独与闫月孤独不同。
闫月的孤独是背井离乡的游子的孤独。
而这少年,他的那种孤独就像是一个花旦守着破碎的舞台,年复一年的唱着剧院的独角戏,甚至观众也只有自己。
他的眼神也怯生生的,像是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幼犬,在纸箱里偷偷往外一眼,又被路过的行人吓得缩回去。
闫月迟疑一会,还是问到:“你是我弟弟?”
“嗯”,少年轻声应到。
闫月又问到:“那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少年说到:“我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有坏人要把我带走,后来哥哥来了,坏人走了,我就到了这里”,少年又说到:“哥哥,你穿的好奇怪呢,和大家都不一样”。
突有一道灵光闪过,闫月陡然发现自己穿的竟是前世的衣服,大背心、大裤衩、二夹拖鞋,正是前世自己最喜欢的着装!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脸圆圆的,胖胖的,正是自己前世的样子!
“这是哪里?”,闫月赶忙问到。
“这是家里呀,哥哥,这是我的家”,少年说到。
闫月总觉得有些蹊跷,这间房子虽然看起来很像自己的卧室,但是窗门都严丝合缝的关的紧紧的,而自己平日里总喜欢打开窗门透气。
闫月冲到门前,推开房门。
门外是黑暗,无尽的黑暗。
他又冲到床下,他曾将显微镜1.0放在床下的暗格里。“一寸,两寸”,闫月摸到了暗格,显微镜静静的躺在其中,他拿起来对着自己的手,把眼睛凑了过去,模糊一片,无法视物。
“我还没在外面建起房子,外面什么也没有”,少年说到:“方雨哥哥真厉害呢,我花了很长时间也做不出来显微镜1.0”。
显微镜1.0是闫月特有的称呼,只有他和方雨知道,这少年又怎么会知晓?
闫月眯起了眼睛,问到:“你知道方雨?你又是怎么知道显微镜1.0的!”
少年说到:“哥哥看到的,我也能看到,哥哥听到的,我也能听到,我还知道刘先生,刘先生教的课太棒了”,随即又有些落寞的说到:“只是他们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
“荒诞”,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闫月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但是不知怎么,理性告诉闫月这少年的话很是荒诞,但感性上他还是觉得这个少年说的都是真的,他对这少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大概是因为他从那少年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同根同源的亲昵感。
闫月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垂下头,有些失落的说到:“我没有名字,很小的时候,妈妈叫我小月月,后来哥哥来了,哥哥就是小月月了”。
闫月皱起眉头,不知道这少年在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月月确实是他母亲小时候叫他的昵称,但是怎么他来了就不是小月月了呢?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闫月愣住了。
他第一次听到小月月,是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母亲在还是婴儿的他面前哭泣。
他是个穿越者,灵魂穿越到一个将死的婴儿身上,然后有了起死回生的假象,实际上那个婴儿已经死了。
这个少年是不是就是十五年前的真正的婴儿闫月?
他仔细回想少年说过的话,发现如果这少年是闫月的灵魂,那所有的话都合理起来。
带他走的坏人,那便是收魂的鬼使,自己穿越而来起死回生,赶跑了鬼使,而闫月的魂魄却因为自己占据了身体,只能寄存于这意识之海中。
是了,这少年才是真正的闫月,而他不过是鸠占鹊巢的贼。
“你平日都做些什么?”,闫月问到,他此时有些内疚,想要弥补。
“哥哥练武时,我便跟着哥哥练武,哥哥上课时,我便跟着哥哥上课,哥哥睡觉时,我便自己造房子”,少年想了想,又说到:“彩云姐姐和哥哥救下的姐姐都很漂亮呢”。
“神秘漂亮不漂亮的,你小孩子懂什么”,闫月闹了个大红脸,他赶紧岔开话题道:“你这房子造了多久?”
“只用了五年哦,外面太黑,我怕黑,不过房子造出来就不黑了”,少年说到。
闫月沉默了,十五年的时间,一个人存在于这意识之海,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注视也没有回应,活着就是一场独角戏。
这是一种怎样的孤独?
他很惭愧,如果不是他鸠占鹊巢,少年也没必要忍受这样的孤独。
“你想不想回去?”闫月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少年很乖巧,就像是初生的幼犬。
“回哪去?”少年问到。
“回这具身体”,闫月指了指门外,说到:“用这具身体出去看看,你认识刘先生,也认识方雨,出去和他们玩一玩,出去照顾父母,我留下替你在这里造房子”。
“真的吗?”少年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灭下来:“我出不去,我已经死了,出去就会有坏人把我抓走”。
闫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但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说到:“刘先生说,人有人的修炼,妖有妖的修炼,你也可以修炼!”
“可是我不会呢,锻体篇我没法修炼,我没有身体”,少年沮丧的说到。
“先生说魂魄也有魂魄修行的办法,以后我寻了修炼的秘籍教给你,你也就可以按照秘籍修炼啦,你修炼以后,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好玩的不得了!”
“真的吗,我要修炼!哥哥你什么时候教我!”,少年激动地说到。
“等我寻了修炼的典籍”。
“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寻到典籍?”
“很快哦!我保证,我跟你拉钩!”
“我们拉勾!”
闫月陪这少年聊了很久很久,聊天南海北,聊前世今生,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敞开心扉。他给少年讲西游记的故事,告诉他孙大圣一定会来救陷入困难的人。
“我该走了”,不知道聊了多久,闫月终于要与少年告别。
“哥哥你还会回来吗?”少年依依不舍的说到。
“当然会回来,我还要教你修炼呢”,闫月说到。
“那我等你回来”。
闫月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感受到了意识之海中现实世界的入口。
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闫月睁开眼睛,说到:“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好呀好呀”,少年拍手乐道。
“我是闫月,你也是闫月,你是我的弟弟,你便叫闫仲月吧”。
他又闭上眼睛,找到了现实世界的入口,睁开眼。
这一次,映入眼帘的是方雨憔悴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