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闫月抓起方雨的手,揉捏着,发现方雨的手可谓是嫩如葱白,便打趣道:“你看看,你的手比女人的手还嫩,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活的手?”
方雨并不回应,闫月抬头,却看到方雨正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他,闫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穿的旧点破点,其他的也还凑合啊。
方雨见状轻笑道:“土鳖,雕琢打磨宝石,是个细活,需要极其灵活的手指,极其细腻的感知,差之毫厘,便是谬之千里”,然后把手放在闫月面前,展示自己手指灵活,道:“只有像我这样的手,才能打磨出你要的效果”。
闫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随后问道:“那你是怎么会这行当的呢?这个,这个,雕琢行当”。方雨白了他一眼,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是玉雕,我家祖上是···”,方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顿了顿,道:“算了,你就知道我可以帮你就行了”。
闫月点了点头,也不再去刨根问底,两人关系尚还没有好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即便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也一定有着不能说的秘密。他掏出那块被自己磨的面目全非的水晶,交予方雨,叮嘱道:“方雨兄,兄弟的身家性命都交予你了,兄弟的这条腿能不能保住,可就全靠你了!”
“你的腿?跟这有什么关系?”方雨不解道。
“嗨,别说了,你手上的水晶,要是不能打磨出预计的效果,我家老头子就要把我的腿打断”,闫月苦着脸,抱怨道。
“呵呵,自作自受,小爷我今天还就真想看看,你这土鳖被打断的腿是什么样的”,方雨此时的笑容如春风扑面,说出的话却让闫月感觉像是腊月的冰雪。
“哇,方兄你怎么如此残忍,不要啊,大不了事成之后兄弟我自掏腰包,请方兄去上次错过的怡红院耍耍”。
“呵呵”,方雨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方兄,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谈谈”。方雨刚欲迈步,却感觉自己的大腿被闫月紧紧抱住,他看着闫月在地上抱大腿耍无赖的滑稽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又感觉闫月此时的姿势有些暧昧,脸唰的红到了耳根。他努力地板起脸,红彤彤的脸颊却出卖了他此时内心的紧张。
“你松手,让别人看到了不好”,方雨低声道。
“我不,我要抱住大腿,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闫月此时耍起了无赖。
“我答应你了,你松手好不好?”方雨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看到自己家人的身影,不得不妥协道。
“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闫月赶紧爬起身,顺着方雨的话应了下来。
“不过你请我出手,得有代价”,方雨傲然说道。
“说吧,你想拯救怡红院几个小妹?”闫月一脸龌龊的看着方雨。
“呵呵”,方雨扭头就走。
···
···
···
一番拉拉扯扯、讨价还价之后,闫月终于以一个无条件的许诺为条件,换得方雨相助。
似乎年轻人总是会轻易的许下诺言,但是轻易许下的诺言往往也容易搁浅,一个个被承诺被许下,又被遗忘。闫月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他对朋友向来是个一眼九鼎的人,即便沧海桑田,连生活的世界都换了一个,“说到做到”这一宝贵的品质却始终铭刻在他灵魂之上,熠熠生辉。
今天的天气甚好,闫月也不急着回家,在街上闲逛良久,直至太阳西沉,总觉得今天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紫嫣阁的门前,扑面而来的脂粉香刺激他的鼻子。“阿嚏”,闫月打了个喷嚏,抬起头却看见一个美少妇,正倚在门边笑盈盈的看着他,正是那紫嫣阁的老板娘。
此时的他确实有些滑稽,和方雨追逐中弄脏的脸,破破烂烂的衣服,这和平日里衣着光鲜华丽的他成了鲜明的对比。闫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一个男人在一个美人面前丢了形象,确实是件挺尴尬的事情,哪怕他生理上还是个男孩。
不得不说紫嫣阁的老板娘颇有些姿色,落日的余辉撒下,映衬着她的笑、她的眼睛。光线最后的明亮遮住了那些生活所迫的风尘味,背后是昏暗的店门,那身影仿佛从黑暗中挣扎而出走向末日的黄昏。闫月看的有些移不开眼睛。
她的笑是那么的妩媚,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婀娜,可她的神情却又是那么的疲惫,她的身影却又是那么的孤独。
闫月打量着这个老板娘,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遥远的熟悉感。他能够理解这种孤独和疲惫掺杂的感觉,这是一种面对生活的苦难既无力反抗也无法逃脱的巨大绝望。前世他经历了太多太多这种绝望,便如同深陷在沼泽之中,求生的本能让你拼命挣扎。可是你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闫月的心中对这个女人突然有了一丝同情,前世的他无力反抗,现在的他却已经远离了这种痛苦。
也许,他还可以帮助到别人呢?那种挣扎,那种绝望,实在是太痛苦太痛苦了。
闫月心里想着,把自己脑补成了一个大英雄,其实他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所想的,恰如他中学二年级所想一样,俗称中二。
闫月缓步走上台阶,左手撑在美妇人的旁边,右手轻轻的抚摸着美妇人的眉头,那眉头微微颦着,似乎有化不开的忧愁。
那美妇人似乎是受了惊吓,饶是平日里和人打多了交道的她此时也有些慌乱,闫月的身材高大,那美妇人就更显娇小,此时的她像是被铜墙铁壁包围了一般。
闫月轻声道:“不知姑娘有何心事?小生愿为姑娘排忧解难”。
“我~~~我没事”,那美妇人声音有些发涩,有些紧张。
“哎,怎么会没事呢,姑娘你眉头紧锁的,你说出来,小生定全力相助”,闫月轻笑道。
“我真没心事”,那美妇人悄悄挪着步子,想要逃走,但是闫月却抢先一步,卡住了她的逃走的方向。
“不,你有心事,别不好意思,听话,说出来”,闫月此时露出一个自认为和煦如春风般地微笑。他却没想过,一个他脑中和煦微笑,在他这张黑脸上会展现出一种怎样惊悚地效果。
那美妇人见闫月嘴角抑制不住地淫笑,挨得越来越近地身子,以及眼前这少年背后惹不起地家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我缺钱”。
“缺钱?你早说啊”,闫月恍然大悟,他摸向腰间,却发现自己这身没有荷包。,随后尴尬地找遍全身,却只摸到了那块水晶。
“水晶是宝石,宝石应该挺值钱,这个给你”,闫月不管不顾的掏出水晶塞到美妇人手中,在美妇人的耳边轻轻说道:“答应我,不要将你的眉头紧锁”。随后潇洒离去,留下一个夕阳下的妇人,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夜晚,“世间居然有如此变态”,美妇人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傍晚的神奇经历,对于闫月的行为是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下了定论:“好好的公子哥,可惜是个变态”。
夜晚,闫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也在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幕又一幕,突然:
“唉,忘了见彩云姑娘!”
“啊,我的水晶!!!!”
夜深了,月亮也躲进了云朵里休息,但是对于某个腿要被打断的少年来说,却注定是个难以入睡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