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公子,此处风景如何?”方彩云轻笑道。
闫月环顾了一下四周,脚下的酒楼是相县少有的高楼,楼顶处更是视野开阔,四周一览无余。静谧的月光再无阻隔,尽情宣泄在楼顶。
“庭下如积水空明”,闫月喃喃道,他突然理解了小时候背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中所描绘的情景。
“闫公子,请坐”,方彩云席地而坐,取出篮子中的点心,递给闫月。
闫月接过点心,一口就吞了下去,然后解开自己的貂裘披风,递给了对面的少女,“地上冷,女孩子莫要着凉,你垫着这个”。
方彩云盈盈一笑,并不推辞,接过披风铺在地上,她想了想,脸上突然泛起红晕,轻声道:“你也坐过来吧。”
闫月喜不自禁,翻身坐了过去,彻底的放下了拘谨。
月光迷离,映衬着少男少女简单懵懂的暧昧。
闫月两世为人,又听多了父亲走南闯北的故事,在放下拘谨后,便绘声绘色的说起了各种奇闻趣事。
方彩云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发表一些自己的意见,二人越聊越投机。
闫月只觉得二人虽是初见,却仿佛相识多年,二人便如老友一般,也许这就是缘分?
方彩云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闫月。在她过往的认识中,闫月虽然平日里也是能说会道,却有一种孤独的屏障,那就去他的国,他的港,谁也踏不进去。
而现在,闫月却似乎是敞开了心门,她从未如此接近过。
二人聊天说地,聊人生,聊理想,聊未来,聊起天上的星星,聊起过去的故事。
两个人越靠越近,闫月甚至可以看见方彩云明亮的眸子里星星的倒影,二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春心荡,冷月无声。
冬天的早上,起床总是特别艰难,哪怕是初冬呢?
但是对于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闫武来说,却万万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赖床。
因此闫月自幼时起,鸡鸣之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天上的星辉还未散去,便要去演武场随着父亲习武,无论寒暑,日日如此,风雨无阻。
而今天,闫武在演武场等到天大亮,也未见自己儿子的身影。他以为是自己当日执行家法的时候下手太重,真把闫月给打的下不了床。
想到这里,闫武心怀愧疚,去街上买了闫月最爱吃的烧鸡,准备去看一看自己儿子的伤势。
闫武驻足在闫月的房门前,在犹豫着是拿出慈父的光辉呢,还是展现自己严父的威严,他还在纠结着,突然他就不纠结了。
闫月的房间里传来阵阵笑声,笑声中气十足,哪里像有半点受伤的样子。闫武大怒,准备一脚把门踹开,让闫月这臭小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父亲的威严,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又好奇闫月到底在做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他试着推了推门,门没锁,这下闫武就更加好奇,自己的儿子遇到了什么惊喜,不去练功,也不锁门,只顾着傻乐呢?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了进去,看见自己的儿子正蒙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从的打滚,还不时的传来阵阵傻笑。
闫武到底是走南闯北的大老爷,身经百战见的多啦,相县周遭哪家青楼没留下他闫大爷的风流韵事?相县的花魁,那是何等的国色天香,他也曾一睹香泽,与其风花雪月,雪月风花。
闫武又细细一嗅,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淡雅高贵。闫武年轻时也是风流一时,他知道这种特殊的香味源自于一种香料,名叫月下幽兰,这是种西域特产的香料。西域距九州汉地相隔十万八千里,中间隔着无垠沙漠与号称万祖之山的昆仑山,不见人踪,飞鸟绝迹。
路远且艰,即使是一般的商品也会奇货可居,更何况本就极其珍贵的香料呢?这月下幽兰有一种奇异淡雅的芬芳,深受名门贵人的喜爱,更显珍贵,因此可谓是贵如黄金,在这相县的一亩三分地里,能用得起月下幽兰的女人,也只不过是寥寥几人罢了。
他站在闫月床前看着闫月,满眼慈祥,他一点也不气了,昨天闫月的举动并没有瞒过他,像他这种内功修炼有成的高手,闫月的动作再怎么小心谨慎,也绝不可能逃得过他的五识。
看来自己的儿子昨晚出去幽会了一个名门小姐,闫武感觉儿子很争气,养了十几年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拱的还是棵好白菜。“不愧是我的种”,闫武欣慰地想。
闫月在床上滚来滚去,脑袋埋在被子里,满脑子都是彩云姑娘的倩影。
闫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彩云姑娘带着一点点少女的体香,就像三月草长莺飞时候的春雪。
闫月准备起床吃点东西,再去见见方雨,可惜想要与彩云姑娘约会,还要通过方雨这大灯泡的转达。他睁开眼睛,却突然发现自己老爹的胖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爹,你干嘛?”,闫月抱起被子,窝在角落里,似乎收到了很大的惊吓。
“小仔,你昨天去祸害哪家姑娘了,跟你爹我讲讲?”闫武笑眯眯的道。
“什么姑娘,一派胡言,你儿子我可是正人君子”,闫月赶忙正色道。
“呵呵”,闫武笑了笑,似乎真的就相信了闫月的鬼话,也不追问,背着手一摇一晃的就走开了。
闫月松了口气,饶是脸皮厚如他,也觉不好意思跟自己老爹说自己昨天跟人家姑娘第一次见面就搂上了,还接了吻。
“注意安全,有机会带回来让你妈你奶奶见一见”,闫武走到房门口突然叮嘱道,然后也不管闫月反应,加快步子走开了。
闫月闹了个大红脸,他也不曾想到,自己行事已经这么注意了,却还是被自己的老爹发现了蛛丝马迹,果然是人老成精么?
闫月在内心不停腹诽自己的老爹,一边收拾收拾,准备去刘先生家拜访一下,毕竟跟着长辈打理镖局的生意,刘先生那里已经缺了很多课了,于情于理,都要上门拜访表示歉意。
街上天寒地冻,北风呼啸,这是下雪前的预兆,闫月看着头顶一层层的阴云,它们仿佛有着无尽的怒涛,却偏偏又沉寂,似乎在等待着命运的漩涡打破这沉寂,释放着自己的嘶吼。“冬天来了”,闫月感慨道。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往刘先生住处去了。
凛冬将至,春又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