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怪事了,姜府的二少爷姜洛曾经是个行事乖张,让人讨厌的顽劣公子哥儿;
但这两年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竟也变的谦谦有礼,更是爱起读书来了。
总是遭人白眼的他,仿佛突然拥有了一种能够看透世事般的精明才学,不可思议的也慢慢让许多人钦佩和喜欢起来了。
有人也曾问过这是因为什么呢?
姜洛便说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到自己在几百年之后的世界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东西他就是在梦中的那个世界理解和学习到的。
可姜洛藏着没说的是,他也在那个世界的历史记载中知道了这之后许多年所发生的事情......
‘帝问天下事,官贪吏要钱。八方七处乱,十灶九无烟。黎民苦中苦,乾坤颠倒颠。干戈从此起,休想太平年。’
崇祯十四年了,再过三年,江山易姓,大顺旌旗也曾在北地肆意飘扬。
可不过短短的四十二天,辽东总兵吴三桂引大清入关,将国内这场由祸起萧墙所导致的战乱局面又延续了长达半个世纪之久。
强邻蔑德,清初时期的八旗兵本就凶残,而阶级矛盾转化为文化冲突,亡国变为亡天下,使得早就苦不堪言的百姓杀伤更重......
说起来,祸起萧墙的诱因是连年天灾和三饷加派,但天下的财富本是可以共同分配的,何以有人能在勾栏酒肆豪掷千金,有人就要易子而食?
无非又是一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罢了。
国以民为本,而根基糜烂,必定是官员贪腐到了罄竹难书的程度,以官绅地主为代表的既得利益者们已经彻底剥夺了底层百姓的生存权。
当一个人连像狗一样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时,他还能干什么?
压迫与反压迫,剥削与反剥削,这些自程朱理学兴起并在社会定势化以后,向来不会被掌权者所记载和承认的事实一直在发生着,到了最激烈处,历史的车轮就是数以百万计的饥民以生命推动着滚滚向前。
洗脑者和被洗脑者只知道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做人就要做忠臣孝子,对上位者不敬都有违人伦,更何况聚众造反?其原因只能是这些人无君无父,丧尽天良。
‘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往来楚蜀肆猖狂,弄兵潢池无状。云屯雨骤师集,蛇豕奔突奚藏?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
呵。
他们完全不考虑这臣子处于什么样的困境,在遭受什么样的灾难,只大言不惭的以训导口味要求臣子们尽忠尽孝。
‘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这样的圣贤警句,他们已经选择性的忘记很久很久了。
若多数人在饿死与战争之间只能二选一的话,那后者必定是呼声最高的。
你不让使用批判的武器,那就只能使用武器的批判。
于是。
王侯将相宁有种?更陈王奋起挥黄钺!
以李自成为代表的农民起义军接管了整个黄河流域,狠狠打击了已经彻底腐朽的官绅地主势力,正是一副新朝气象......
而大清的入关却打断了这一残酷无情的正常历史进程,并与大明的官绅地主相勾结,以更为残暴的方式一次次屠杀起义农民,窃取了农民大起义的胜利果实......
大清,是一个生产和管理方式落后的皇朝,满洲人数也极少,正是通过入主中原的这一关键因素,方使得满洲贵族自身发展有了阶段性的飞跃。
但,这也使整个国家步入了深渊。
自努尔哈赤吞并扈伦四部起、辽东屠杀、五次入关劫掠、清初屠城事件、屠灭准噶尔......大小金川、文字狱、太平天国、义和团、至列强入侵而终,因大清建立和存在所死去的人将近两亿。
康雍乾三朝所谓盛世过后不到五十年,自鸦片战争起,至清帝退位终,签订的丧权辱国条约不可胜数,赔款不算利息就已超七亿两白银,国战期间两位皇帝弃城而逃,一国首都两次被外敌占领,末代皇帝还沦为日寇傀儡......
这就难怪有人将‘反清复明’的口号喊了两百七十六年,竟从始至终贯穿整个大清皇朝;
这其中除了因为满洲贵族强制推行剃发易服和屠杀政策导致的统治不稳定,想来还有对大明‘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所谓‘骨气’的追忆。
但这一切,还都不是最重要的。
人终有一死,国哪有万世?为百姓与国家的苦难遭遇而痛恨一个接替它的新兴皇朝虽不能说是不对,但却也是无根之水,没有源头。
不是至亲遇难,哪有切身之痛?国是朱天子的家,他的家虽大却不是与你共有共治。因此他的大明被灭,与你有何干系?
真正让人扼腕叹息的是,晚明时期,这个古老帝国曾有一个意识形态大变革的契机。
我们知道,大明用以治国的程朱理学是没有思辨和逻辑体系的,这套东西纯粹是为了维稳,而不是为了发展,因此也是不能与时俱进的。
它用在人口凋零,百业待兴的明初时期,对恢复原来的秩序是有效果的。
尤其是当时的读书人经历过大元的压迫与歧视,也愿意重归到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宋朝体制。
所谓日月重开大宋天。
但这也只是一个口号罢了,指望出身卑微的朱元璋带领他的臣民将民族气韵接续到宋,实在是强人所难。
至于再现强汉与盛唐的气象,则更加不切实际。因为相较于汉的开拓和唐的开放来说,大明是即修长城也搞海禁。
更何况,宋朝本身就是高度集权与固步自封的开始。
朱元璋能继承的只能是金元衣钵,他又连宋的政治开明也不要了,并永久性的废除了宰相制度。
皇帝的权力自此无限扩大,君臣父子,家国一体的束缚带也绑的更紧,程朱理学自此不但是官方的意识形态,还被推上了神坛不容动摇。
民族,是需要被教育的。
而程朱理学认为,教育的唯一目地就是培养圣人,培养圣人的唯一方法就是学习程朱理学。
明目张胆的扼杀思想,这比焚书坑儒更为可怕。
百年育人,大明养士近三百年,结果培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蠢材与伪君子罢了,更多的则是只会磕头如捣蒜的两脚羊。这些人,在国破家亡之际丑态百出。
但,有些事也得益于朱元璋出身卑微。
这个二十五岁就开始扛枪造反的人深有官逼民反的体会,因此他的皇权是不下乡的。
专制手段与思想束缚更多的也只限于统治阶层,皇权制度管不到的地方,便有与程朱理学相违背的思想与事情在市井间蔓延生长。
等到大明中后期,随着人口增长以及经济繁荣,再加上的嘉靖与万历两位皇帝的几十年不上朝,皇权专制开始松动,社会的多元化发展也超出了文官制度的管理范围,大明竟出现了君无为而民自治的现象。
这种变化是同时期的人自己感觉出来的,在嘉靖年间的进士王可立所著的《建业风俗记》记载:“正德之前,富厚之家多谨礼法,居室不敢淫。而到嘉靖末年,士大夫家不必言,至于百姓有三间客厅费千金者,金碧辉煌,高耸过倍。嘉靖中年以前,百姓犹循礼法,见尊长多执年幼礼。近来荡然,或与先辈抗衡,甚至遇尊长乘骑不下者。”
当时的官员张瀚在《松窗梦语》中说:“国朝士女服饰皆有定制,洪武时期律令严明,人遵划一之法。代变风移,今男子服锦绮,女子饰金珠,人皆志于尊崇富侈。”
万历年间的进士顾启元在《客座赘语》中说:“南京在正德以前,风尚最为醇厚,妇女以深居不露面、烧饭酿酒、针织女工为常,珠翠绮罗之事少。而到万历年间,俗尚日奢,妇女尤甚。家才担石,已贸绮罗。积未锱铢,先营珠翠。浓妆艳抹,招摇过市,着装与娼妓无异。”
……
种种现象在当时的卫道士们看来,简直就是骄奢淫逸。
这也与官员们所希望看到‘致君尧舜上,再使民风淳。’的人间理想截然相反。
然而,人思想里有的东西,就是人性。
程朱理学不能与时俱进,就只能违背人性。卫道士们大喊‘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市井小民却听也不听。
顾公燮在《消夏闲记摘抄》上甚至公开为奢侈消费辩护:“有千万人之奢华,即有千万人之生理。若欲变千万人之奢华而返于淳,必将使千万人之生理几于绝,此天地间损益流通,不可转移之局也。”
这明显代表了当时人们的价值取向。
事实上,骄奢淫逸只是结果,不是原因。
我们的经济是小农经济,体制是皇权之下人人平等。
在这种体制之下,皇帝与农民之间是不允许有其它势力存在的,如果有,那就会对皇权产生威胁,就要马上消灭。
想想富商沈万三是什么下场?
虽然他的事迹有人为编纂的疑点,真假难辨。但起码也说明了皇权有天然排斥民间经济势力的现象。
因此,民间的财富和资本不能用于改善民生,科技创新,和扩大再生产,只能用于个人的穷奢极欲,而这也是大明法律制度所允许之极限,这才是大问题。
这恰好又揭示了程朱理学与皇权专制在人文导向的失败和对经济的阻碍。
有失败有阻碍既代表有矛盾,矛盾积累到自身无法调节时自然就会爆发,然后皇城姓氏改写,皇朝兴衰罔替,历史进入一个新的循环......
如果要实现突破,摆脱这个循环,就要对整个政治制度进行改造,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会打破旧时的等级、伦理、道德、价值等一切观念。
虽然皇帝和卫道士们并不会开放意识形态,但人心所向也是不可阻挡的。
这种人心所向在明末就达到了突破的峰值,因此问题的关键也昭然若揭。
旧教已破,原来的不再被认同。新教未起,又拿什么来代替?
青黄不接的年代,就是黎明前的大混乱。
上下否鬲中外睽携,内在的因又造成外在的果,所以内忧外患。
这个时候如果儒家伦理还有权威,事情或许不会那么糟糕。
因为儒家伦理尽管问题多多,却好歹是国家民族的精神支柱。
当广大受众不再认同那些教条,三纲五常不再成为全民共识,人们没了统一思想,都按照各自的观念行事,精神支柱就会倒塌,整个帝国系统也就此没了支撑。
所以甲申之后,那么大一个国家会被清人制服,就是一个典型的国家系统失灵问题。
如果当时没有外来干预,而让国家进行自身的社会转型,那或许会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但大清的入关,却让我们永远的失去了这一种可能。
以朱元璋得位之正,为了子孙江山永固都要搞皇权专制,更何况大清这样窃取天下的。
于是,我们的政治也从宋的集权,明的专制,不可阻挡的迈向了清的独裁。
而重归人性的新思想也在明清变革中被浇灭,程朱理学的地位再次被拔高,我们的思想乃至灵魂,都被锁死在了家国一体君臣父子的框架之中。
反传统等级观念与反皇权专制等等人文主义的草也自然而然的被拔个干净。
王夫之、顾炎武、黄宗羲是那时最后的思想家,当他们上下求索之后却也只能穷途而哭。
后来的大清虽有康乾盛世,但也乏善可陈。它保守封闭、妄自尊大、等级森严、麻木不仁。
等原来对中华文化充满了好奇,充满了向往,充满了美好幻想的马戈尔尼见识到了书本之外的真实大清后,回到英国却挥舞着拳头说:“那是个半野蛮半蒙昧的国家,那个国家,政府统治百姓全靠暴力。
暴力的手段是恐怖,暴力的目地是平静。
那个国家的百姓在暴力面前是异常的平静,而且唯唯诺诺,挨了板子之后还要跪在地上谢谢官老爷打他,这些百姓在自己的土地上毫无尊严,他们的麻木和冷血,贪婪和狡诈,使我对这个国家失去了最后的一点点兴趣。”
四十多年后。
鸦片战争爆发。
......
人知道的太多,想过的太多,就会不自觉得认为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其实对这天下大势,姜洛也并不认为凭自己区区一介凡人有挽狂澜于既倒的能力,大厦将倾,一木难支;
战力、财力、人心,这三要素是一个政权存活下去的基础。
朝廷的军队自倭患起就可见其毫无战力,以致王师作战时更多的是依靠国力去与对手死耗,而不是凭借本身的战斗力尽快的去获得胜利。
十多年的防虏战备及东虏数次入寇劫掠耗尽了国家财力。
加征三饷与官员的贪腐又激起民变使朝廷丧失人心。
财政危机,军事危机,导致国家既无法抵抗外敌入侵,也无法肃清内部叛乱。
而累世集危,天灾频繁,又遇上现在内外交困的局面,也使得朝廷不能着手解决关乎根本的吏治问题,国家纲纪因此长久废弛而得不到恢复,所谓‘上下否鬲,中外睽携’的情况就越来越严重。
这些事互为因果,已经成了死结。
而且,先不说能力与否,请看看与他称为‘同胞’的都是些什么人?
贪污的官员,跋扈的豪门,凶狠的武将,狡诈的商人,麻木的平民......
欺下瞒上,勾心斗角,养贼自重,杀良冒功,出卖国家,自私自利……
制度僵化,全员贪腐,官商勾结者欺行,国公亲王们霸市,无用的道德君子们,笔里江山,纸上纵横,口中玄黄,举世昏偷苟安无事日,愚民遍中华……
生活在这样愚昧而又不公的国度,他其实并不想为它付出什么心力。
毕竟,远方的大顺和大清可没有不远万里的来南京伤害过自己,而让他愤恨和憋闷过的经历,更多的却是身边的这些‘同胞’们所造成的。
所谓煌煌大明,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实也黑暗到了无以复加。
他不是那种喊一遍“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类的激励口号就可以盲目做出伟大贡献的热血书生。
因为贡献往往代表着牺牲,而他恰恰是大明国内已经迈入‘知人者智’行列的‘聪明人’。
以社稷为重的于谦在最危难时刻保住了朱家江山,可他最后却被朱家皇帝砍了头。
忧国忘身的海瑞一生清廉正直,劝言当以严厉刑法惩治贪污,结果为整个官场所不容。
不世出的将才戚继光打造出了戚家军,但他的治军方法却始终没有推行全国以改良落后的军户和卫所制度。
戚家军最终成了朝政党争与边营腐败之下的牺牲品,而戚继光自己也在寂寞和凄凉中与世长辞。
致力于富国强兵的张居正病逝于任上,身居首辅,本已是人间富贵的结局,却偏偏不要退路强制改革,国家刚收成效,他却身死家败。
.......
让姜洛像这些‘傻子’一样,不顾破家沉族之祸以殉公家之务?
这些有实干精神的人已经快凋零殆尽,而有他们的事例榜样在前,现在谁还会再为朱家江山出死力?
就是有,可当身边的同僚官员大多都是些鼠目寸光见利忘义之辈时,又能做成什么事?
所以他也总是对这些为了某种伟大理想而一意孤行做出伟大牺牲的‘傻子’们不怎么理解。
崇高的理想往往就会脱离现实基础,像是宗教的吸引,佛说轮回,道曰长生,为达到这终极目标,人可以也愿意接受活着时的苟且与磨难。
但花果山的那只小猴子苦练七十二变毕竟不是为了笑对八十一难,而是为了有克服困难的本领能去见至高无上的如来佛祖。
可有一天,当你发现如来也只不过是一尊普通的泥像,朝见他也并不能获得什么高尚又神奇的回报,那七十二与八十一的意义又何在?
为民为国?民众是自私麻木的,聊别人为他们负重前行还不如嚼邻居家的舌根会更让其感兴趣。
国家又是谁的?从不同的角度看它便有不同的主人,你又效忠于哪个主人?真的奋不顾身为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代言的官员大多都没有好下场。
逢迎皇帝的秦桧死后百年被铸了跪像,但活着的时候权利双收。
精忠报国誓雪靖康耻的岳飞却由于皇帝的猜忌,披麻拷,剥皮问,被冤死于风波亭下。
......
‘聪明人’姜洛看透了在真理大义下掩盖的贪婪与丑陋,在如此人间为崇高理想奋斗,到底是不值得的。
他本做好了冷眼旁观明哲保身,甚至是远渡重洋偏安一隅的打算。
可是,朝代更替时在芸芸众生中所发生的一幕幕惨剧却让他伤心到了极点,也痛恨到了极点。
……
通衢小巷,桥畔河干,败屋眢井,皆积尸累累,而男女之被掳去者不计焉。------记常熟。
家家燕子巢空林,伏尸如山莽充斥。死者无头生被掳,有头还与无头伍。血泚焦土掩红颜,孤孩尚探娘怀乳。------记南雄。
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记扬州。
城中杀戮一空,其逃出城门践溺死者,妇女、婴孩无算。昆山顶上僧寮中,匿妇女千人,小儿一声,搜戮殆尽,血流奔泻,如涧水暴下。------记昆山。
市民之中,悬梁者,投井者,投河者,血面者,断肢者,被砍未死手足犹动者,骨肉狼籍。城内难民因街上砖石阻塞,不得逃生,皆纷纷投河死,水为之不流。------记嘉定。
甲申更姓,七年讨殛。何辜生民,再遭六极。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北风牛溲,堆积髑髅。或如宝塔,或如山邱。便房已朽,项门未枯。欲夺其妻,先杀其夫;男多于女,野火模糊。羸老就戮,少者为奴;老多于少,野火辘轳。五行共尽,无智无愚,无贵无贱,同为一区。------记广州。
......
乱世暴行,血迹斑斑。
大明国九成九的百姓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们一生如牛如马的劳作,一生穷苦,一代代受权贵的剥削欺压,人生本就艰难,又遭此浩劫,何其无辜?
他们像植物一样任人摆弄,世代难离乡土,能与他们从没去过的远在关外的大清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被如此大规模的虐杀?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向来残酷和无理,这些也就罢了。
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自己’人,本应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时候,但这些人却干了多少自毁长城的事情?
都要亡国灭种了,多少人还在为了自身的利益内斗?
又有多少高官厚禄的官员,手握重兵的总兵,其气节居然还比不上一些仅仅为了保住发型服饰的小小百姓。
杂七杂八加起来上百万的军队,抵御外敌不见其骁勇,投降大清后杀起自家百姓反倒比敌人还要凶狠。
“世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些烂事在史书上读一下也就罢了,谁能想到,现实中竟然亲眼看到他们真敢这么干!
面对残酷杀戮,在心底的最深处他坚信,没有人可以以任何理由去剥夺他人的尊严与生命,认为可以的,都应该去刽子手的屠刀下亲身体验。
而这么做的人,也都应该付出代价……
潜移默化中,他也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一个‘傻子’。
可以在有如世外桃源般的海岛上安然度日,也可以于沧海横流之际彰显男儿本色。
可以顺势而为趋吉避凶,也可以逆流而上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以天下汹汹与我何干,也可以忍辱负重尽力为事。
可以苟且偷安,更可以为了理想国度至死方休。
一次次的抉择中,这个‘傻子’为民为国都选了最难行的那一条路......
一个人,何以有志于以天下为己任?
姜洛给出的答案,或许只是简单的因为对被难百姓的恻隐和对世道不公的义愤。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除东虏,平暴乱,雪中国之耻,还苍生太平。
在即将亡国的岁月里,在整个社会都沉闷压抑到快让人窒息的大环境中,一个人获得了新生,这点小小的改变也逐渐扩大到可以影响天下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