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场的草坪上坐着两个人——我和樱林。
我说:“樱林,你家老头子和老太婆咋在一片樱桃林里就整上了?”
樱林说:“平白无故的问这干嘛?”
我说:“了解一下你的出身背景。”
樱林说:“这事儿说来话长了。”
我说:“有二万五千里长征长没?”
樱林说:“那倒没有,不过跟万里长城不相上下。”
我说:“那也不咋样。”
樱林说:“你真要听?”
我说:“当然。”
樱林说:“你扯起耳朵听好了。”
然后她告诉了我以下内容:
我家老头子是在一个小山村里上的高中,那小山村里有一片好大好大的樱桃林,要留到现在那准抵得上半个大兴安岭。每当樱桃红了的时候,他就去盗取人家的劳动果实,而且每次都整得浑身冒酸气才肯撒手。又是一年樱桃红了的时候,我家老头子跟往年一样去履行义务,不料给辛勤的劳动人民发现了,这可是人家辛勤汗水的结晶啦,那主儿本着平日里起早摸黑的精神追随我家老头子翻山越岭、飘洋过海……最后由于体力不支而只能含泪目送我家老头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于山那头。与我家老头子同一战线的,还有一女子,同样的飞檐走壁身手不凡。停下后,她们一边气喘如牛一边相视而笑,毕竟同道中人,英雄惜英雄嘛。打那以后,他们经常一起讨论怎样偷樱桃,怎样逃课,怎样逃避父母的监视,互相交流多年的工作心得,扬长补短……几年过去了,当讨论到怎样结婚生子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去领了个红本本。故事结束。
“你家老头子倒挺合我胃口的。”小时候我也经常干一些偷桃摘李的行当,所以如此说。
“只怕你不合他胃口。”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讨论点什么?”
“跟你讨论?我还不如去找那位三十年前的帅哥呢。”她指着对面看门的大爷说。
说完继续抬头对月亮放电,渐渐的,我瞅见她眼里闪过一些不合气氛的东东。
“樱林咋的了?如果我真不如那位大爷,我向他学习还不成吗?”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找不着北,于是打趣道。
“闪一边去,看这月亮,我在想同学月儿呢。”
“他是男是女?”我立马跳了起来。
“以前睡我上铺。”
“哦,这不才开学一个月吗,回家没见着?”我松了一口气。
“见了,但还是怀念跟她一起忽悠人的日子。”
小样儿,忽悠人还忽悠上瘾了。
“往后我陪你忽悠还不成吗?”
她瞟了我一眼,当然是不以为然的那种。
“樱林,没事别老看月亮。”
“理由?”
“月亮是个很难缠的主儿,你没听人家老唱《都是月亮惹的祸》吗?”
樱林紧皱的双眉终于舒展,扑哧地笑了。
“你家老头子跟老太婆领了红本本多少个年头了?”见状我立马将话题往远处扯,以免她故地重游。
“差不多二十年了。”
“那就是说,樱林姑娘加入人类快二十个年头了?”刚说出口我立马想自个儿斩嘴,他刚才不告诉我年龄了吗?这样的问题极易招来杀身之祸。
“刚不跟你说了吗?本姑娘虚岁二十,你耳朵忙着打蚊子去了?”她不怒反笑,这让我很费解。仔细一琢磨,这什么话啊!我都成什么了?等我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时,她早凌波微步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很快就听见我情敌的声音:“里面还有人吗?关门了。”
“百可,和你一起那妞儿是谁?”刚回宿舍耗子就劈头盖脸的问。
“哪来的妞啊?”我整出副迷路小儿童的德行,满脸摸不着东西南北的迷糊。这事儿当然不能让他们有丝毫察觉,否则一个月的生活费就升天了。
“少跟老子装蒜,我都看见了。”科长在一旁鼓捣。
“哦,你说那个啊,是一老乡,找我有点事儿。”
“有什么事非得两个人去操场上整啊?”科长穷追猛打。
“老实交代,啥鸟关系?”耗子语气中充满了不容违抗。
“我以舍长的身份命令你,快说!”BOSS这鸟仔,当个芝麻小官也这么嚣张。
“干嘛,盘问犯人那?”我立马一变脸成了马加爵,想借此来捍卫兜里命悬一线的霜叶红。
三人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将我按到地上,问我说是不说,我说不说。他们又掏光了我兜里的银子问我说不说,我说不说。科长说你再不说老子就扒你个精光丢到外面去裸奔。大丈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坚定地说:“就不说。”三人立马将科长的话付诸行动,当只剩下一条裤衩能区别我跟亚当的时候,我意识到这回他们是动真格了,于是立马痛呼:“我说我说”。
随后将我跟樱林间的事儿添油加醋地一一招了。三人放我起来,我从宿舍四个角落里分别捡了衣服裤子鞋子袜子穿上后,说:“把钱还我。”
“有了女朋友当然要哈匹一下了,这钱我来处理。”BOSS又以权谋私了。另外两败类闻言立马躺地上高举双手双脚,拥护BOSS的英明决定。我那几张霜叶红就此泡汤了。
这帮强盗!土匪!简直不是人类,要说是也行——人渣加败类!
反正纸包不住火迟早都是要出血的,谁让我不能以一敌三呢?卧薪尝胆只等他们栽我手里时再变本加利的捞回来就是了。
“百可,那妞挺标志的嘛,换了我天天哈匹。”
“是哦,你下个月的生活费快到帐了吧?”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安好心的一个劲儿捅我。我抄起一张凳子吼到:“谁丫再吵老子废了他!”这一招果然立杆见影,三人占了便宜见好就收,也都没再吱声了。
又是一个失眠的晚上,我躺在静静的空气中对着漆黑的夜一次次偷笑。
许久以来,生活的压力和命运的多舛使我青春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笑容,踟躇于人生的低谷期,渐渐忘却了幸福的味道。可是现在,我觉得幸福就像蚊帐里的蚊子一样,一直紧紧将我围绕,只是它并没有嗡嗡作势,我未曾发现罢了。
其实,幸福好比山上的野花,在属于自己的天地里独自芬芳,如果你不去采撷,它便自生自灭了。幸福,是需要及时把握的。
历史的车轮快速地行进着,一圈又一圈,辗碎了我宝贵的青春韶华。恍惚间,昨天成为今天的历史,今天成为明天的历史。
两年前,灰不沓沓的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告别父老乡亲,只身一人跋山涉水来到异地求学,青春的脸上洋溢着莫名的冲动与豪气……这一切如今还历历在目,像昨天刚发生一般。然而事实上,两年过去了,它早已成为爬满青苔的记忆。而我在这里,一事无成。
人总是会特别的记住或者记不住一些事情。有时候,一些陈年往事爬满记忆的窗台,鲜活得如刚从水里捞起的鱼儿,而一些刚刚发生的事情,却恍若隔世……
算了,不说这些千百年来一直纠缠不清的话题了,否则又要被人说成是一个在理想与现实中苦苦挣扎的迷途青年了。
转眼已是开学后的第五个礼拜六。
今天耗子约了两个网友见面,听他说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原装货,比林徽因还林徽因。其实他是瞎牛,压根儿就没见过,他咋就知道人家美艳绝伦且学富五车呢?还一个劲的鼓动科长一块儿去,说是分他一个。科长兴致勃勃地咨询身高。耗子说身高不祥,不过我耗子物色上的你尽可放心。科长立马兴致减半,说你物色的我要放心的话,那哈雷彗星撞地球了。
科长泡马子首选身高,原因是他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不巧他老爸也是一米六五。经过一番严密分析后,他认定是遗传因素所至,所以发誓要弄个一米六五以上的女朋友改良品种以造福子孙后代。耗子说反正是去看货又不是订亲,合胃口就捞上,不合胃口就开溜还不成吗?说罢拽上科长张牙舞爪地走了。
科长对自己的身高一直耿耿于怀,经常在宿舍大放厥词,说一些诸如上帝不公平之类的话。记得有一次,科长正说到动情之处,BOSS屁颠屁颠地凑上去:“科长,你也不用这么悲愤嘛,外在的不足可以用内在的东西去弥补的。咱别的不说,就说拿破仑,在一次战争中……”
“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往后最好别在老子面前讲这些狗屁大道理,这是那些没有外在美的人为了寻找心理上的平衡聊以自慰的屁话。”科长眼儿都绿了,“如果内在美可以代表外在美,那你说像我科长这么有内涵有修养的人,内在美不够吗?现在怎么还火柴没头——光棍一条?上次跟耗子去应聘导游,人家一见我就忙说不合适,为什么?”
BOSS被整得哑口无言,悻悻地回了自己位上,任由科长继续呱呱乱叫。
科长委实长得不怎么养眼,上次追一初中同学,寄了他跟耗子的合照过去。都几年了,那女同学哪还记得他是哪个瘪三啊?结果误以为是他旁边玉树临风的耗子,打电话过来说你想衬托你的高大英俊也不用去找个武大郎来做绿叶嘛。
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是我们宿舍换了一部电话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