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司天监太师——杜元铣,此刻正与首相——商容携手走进王城。
这老哥俩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劝劝纣王收收心,把心思放到朝政上来。天天玩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哥俩步入王城,走进九间大殿,过了龙德殿、显庆殿、喜善殿,再过分宫楼,终于是来到内庭之外。
这一路上,商容早就和杜元铣说好了,到时候自己独自一人去面见纣王,杜元铣在内庭之外等候就是。
商容有着自己的考虑。本来大臣们是绝对不准走进后宫的,老哥俩已经算是破了规矩了。再一个,自己身为首相,理应带头冲锋。而且这次是去规劝,又不是去逼宫,人多了反而嘴杂。
杜元铣是商容的老伙计了,商容这么一说,杜元铣就猜到了八九分。
“那就有劳老哥哥了!”杜元铣拱了拱手。
“只要天子肯回头,这一把老骨头又算的了什么。只是,哎......”
商容对这一次的劝谏,把握不大。
......
看见老哥俩远远走来,寿仙宫外的传令官赶忙走上前去。
“老丞相!这寿仙宫乃是内庭,外臣不得入内!”
传令官十分害怕商容用权势压迫自己,因此满脸愁苦。
“我岂能不知!”
商容不打算和传令官多费口舌。
“你替我启奏,就说‘商容候旨’。”
传令官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首相呢!
......
传令官来到寿仙宫外,只听见首先宫内传出一阵嬉笑之声,中间还夹杂着苏妲己麻酥酥的娇嗔。
“启奏陛下!”
传令官高声呼喝。
“首相商容在外候旨!”
寿仙宫内的嬉笑声戛然而止,幽幽的传出纣王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
“商容虽是外官,可乃是三朝老臣,宣他进来!”
在整个朝堂之中,纣王害怕两个人——太师闻仲、首相商容。
害怕闻仲,是因为闻太师乃是半仙之体,手段高超,又有大兵在握,实属大商国之栋梁。
害怕商容,是因为商容太啰嗦......动不动就把什么仁义道德、为国为民挂在嘴边,实属烦人至极!这也不准做,那也不准做,要不是看在父辈的面子上,早就......
......
商容入宫之前,纣王让苏妲己退下了,又将那些瓜果玩物撤掉,换上一堆蒙尘的奏本。
纣王也很无奈啊,但是要让商容看到自己只顾着玩乐,又要长篇大论一番了。
“首相商容,参见陛下!”
商容跪俯在地,口称陛下。
“丞相快快请起,只有我二人,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纣王摆了摆手,问道“丞相有何紧急奏本?还特意跑到内庭面见孤王?”
“启禀陛下!司天监太师杜元铣,今日里夜观天象,发现妖星大亮,帝星晦暗,思想宫中定有不祥之处。”
“杜元铣乃三朝老臣,陛下之股肱,不敢坐视不管,特求老臣前来面见陛下。只因陛下不临朝政,不见大臣,故此老臣斗胆来至内庭,乞垂天听!”
纣王一听,心中大为不快。
前几日来了个老道,说宫中闹什么妖精,搞了把破木剑挂在分宫楼,还得苏美人大病不起。今日里这杜元铣又说什么妖星大亮,莫不是又要搞些事情出来?
但是纣王啥也没说,只是默默接过商容手里的奏本。臣子为国担忧,这是好事。身为君王,再怎么厌烦也不能打击臣子的积极性啊。
纣王打开奏本,心不在焉的扫了两眼。
“臣执掌司天台,特奏本天听,为保国安民,铲除邪魅。臣闻:‘国家将兴,祯祥必现;国家将亡,妖孽必生’,今日里臣夜观天象......”
商容之前的话,将杜元铣的奏本说了个大概,但是杜元铣还在奏本里特意提到了云中子进剑一事。
杜元铣说的很通透,说木剑确实压住了妖邪,只不过陛下将木剑焚毁,两日之后妖气再次复燃,日盛一曰。
接下来的话就是劝谏纣王不能沉迷酒色,一定要以国事为重,等等。
因为苏妲己不在身边,纣王好歹能保留几分理智,思想这几日的种种,也觉得蹊跷。
“那木剑挂在分宫楼,苏美人便大病不起,此是何理?”
纣王开始思忖起来。
“一定是宫中的妖邪受到压制,附身在苏美人身上了!孤王烧掉了木剑,妖邪又离开了......必是这个缘故!”
纣王其实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在最后关头却又跑偏。真真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纣王把奏本放下,看向商容。
“老丞相,杜元铣今日又提到妖气,到底何故?莫不是宫中真的滋生了妖邪?”
商容刚要答话,却被抢先一步。
只见苏妲己撩开门帘,从偏房走了出来,飘飘下拜。
“前日的云中子乃游方术士,妖言惑众,蒙蔽圣听,实乃大恶至极!今日杜元铣又假此为题,意在愚弄天子,想必是那云中子的党羽!”
苏妲己只是盯着商容,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大商臣民自来淳朴,若是听闻此等妖言,必生慌乱!致使百姓惶惶,王城动荡!”
商容想起身反驳,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陛下!此等妖言惑众者,该当杀无赦!”
苏妲己已经为杜元铣准备好了铡刀。
“啊呀!美人所言极是!”
纣王只要看见苏妲己,必定是神智尽失,此刻里见商容也不说话,便将案桌一拍。
“传旨!将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
见纣王已经下了旨意,苏妲己便对着商容一笑。
商容登时觉得身子一轻,自己又能动弹了。
“陛下!此事不可!元铣乃三朝老臣,素秉忠良,真心为国!若不是一心想周全社稷,又怎能冒死上谏!况且杜元铣职掌司天监,只是以实上报,陛下反赐其死,叫文武百官作何所想?元铣虽死不足惜,只恐愧对于臣子的一片忠心,望陛下怜而赦之!”
商容真是着急了,那可是自己的老伙计啊!一生之中,能相伴如此长久,实属不易。
纣王这时候根本听不进去,只想着苏妲己刚才“仗义执言”的飒爽英姿。
“老丞相啊!若是不斩杜元铣,怎么平息妖言?怎么安抚满城惶惶的百姓?我意已决,毋须多言!”
商容还想再说话,却只见纣王拍起了桌子。
“来人啊!将老丞相请出去,好生送回府邸!”
......
杜元铣一直等候在寿仙宫外,久久不见商容出来,想到自己在内宫这边杵着,实在是有些扎眼,就率先回到了文书房。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商容。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夺命圣旨。
商容早就瘫软无力,被几名侍卫安置在了躺椅上。杜元铣刚要上前问个究竟,却听一同前来的传令官呼喝起来。
“传旨:杜元铣妖言惑众,拿下枭首,以正国法!”
杜元铣懵了。怎么自己好生劝谏一番,却换来这个结果?!
毫无心理准备的杜元铣,此时和商容是一个状态,瘫软无力。
几名侍卫动作极快,不由分说,将杜元铣扒去朝服,绳捆索绑,推出了文书房。
在被侍卫架着走出王城的路上,杜元铣只有哀嚎的份。说是哀嚎,其实不太恰当,因为杜元铣根本提不起一点气力,只能算作呻吟。
在快走出王城的时候,前方走来以为“该死鬼”——上大夫梅伯。
......
梅伯穿着一身大红袍,本来想着去王城之中的文书房看看,却不想遇见了已经半死不活的杜元铣。
“且慢!”
梅伯快步上前,一脸讶异。
“太师何故落得如此?”
杜元铣好歹回过几口气来,将上奏一事说了一遍,最后还给自己下了一个定义。
“功名二字化作灰尘,数载丹心成冰冷!”
这梅伯虽然是个文官,却也是个刚烈的汉子,立马正色对两边的侍卫说道“暂且住手!带我进宫朝见!”
梅伯说完,飞快的朝着文书房而去。梅伯要去找个帮手——商容。
几名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梅伯成功了,自己却先把杜元铣砍了,到时候上哪说理去?
杜元铣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体若筛糠。自己究竟能不能从鬼门关回来,就看梅伯和商容的两张嘴了。
......
梅伯匆匆来到文书房,见商容瘫坐在躺椅上,面色苍白。
“老丞相!还望和下官再走一遭才好!”
来了个救星,商容立即打起精神,起身紧紧握住了梅伯的手。
“好!好!好!”
二人又是来到内庭之外。
传令官欲哭无泪,怎么一拨接一拨的来,要是打搅了纣王的雅兴......传令官只觉得自己脖子发酸,这脑袋看来是不怎么牢靠了......
传令官不等二人说话,径自向里头跑去。
“陛下!商容、梅伯在外候旨!”
传令官高呼一声,听着里头的琴瑟之声登时停顿,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寿仙宫里的纣王把脸一抹,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怎么又来了!”
苏妲己这会子冷笑一声,随即起身准备退下。
“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苏妲己有着自己的心思。看来今日里不杀几个人,自己这寿仙宫永无安宁之时了!
纣王摩挲着苏妲己娇嫩的双手,嬉笑道“若是那些臣子能向美人一样识得大体,孤王何至忧烦至此!”
苏妲己嫣然一笑,退走了。
纣王拍了拍脸颊,又将桌案上的瓜果玩物换成了蒙尘的奏本。
“宣进来!”
商容在前,梅伯在后,相继踏入寿仙宫中。
此时的梅伯并不知道,苏妲己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另一种酷刑。
欲知酷刑为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