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沧溟睨了她一眼又快速转过头去，望向窗外。
“那你和云锦又认识多久了？”玉千紫继续问道。
沧溟一怔，这才正眼凝视着她，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应道：“算起来已经有十二年了。她刚进云霄阁的时候才五岁，而属下，比她年长三岁，与她同一组受训。”
十二年，时间还真长，怪不得感情如此深厚。只是，为何相处这么多年，他却连云锦是真是假都察觉不出？是察觉不出还是视若不知？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云锦还是那个云锦，可是，她却也要杀掉纳兰凤夙和我，你是选择站在她那边，不准任何人伤害她，还是坚决挡在纳兰凤夙的身前，为了保护你的主子誓死一战？”玉千紫望着他冷凛的面容，幽幽叹道：“看着我，我希望你诚实答我，问问你的心，不加任何掩饰地回答我……”
沧溟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但是，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却斩钉截铁地说道：“凤夙少主对我是恩同再造，我又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泯灭了良知，背叛自己的主人？我自然是选择站咋凤夙少主这边的！”
“即使你有可能为了他而杀死你最爱的人？”玉千紫毫不留情地追问。
沧溟一震，说道：“主子，您……”
“回答我！”玉千紫肃颜喝道。
“……是！”沧溟终于回答了，脸色未变，只是眸里闪过一丝痛苦。
“那若是我要你选择站在纳兰凤夙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呢？你又会作何选择？”
沧溟无语，眼神闪烁，神情惊疑未定。玉千紫知道他沉默的含义，心里有些失落。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瞒她了。淡然一笑，她继续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无法回答的话可以不答，我不想你为难！”
“可是，若是主子您遇到危险，沧溟绝对会不顾一切誓死保证您的安全！主子，这是我对您和少主一样的效忠方式！”静默了片刻，沧溟终于沉声说道，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态度无比的恭谨。
可惜，如果只能选其一的话，他还是会选纳兰凤夙！玉千紫暗地冷冷一笑，表面上却是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责？”
见沧溟瞪大了双眸，玉千紫娓娓道来，却是将话题引到了清姬身上。
“你以为清姬是云锦，又死在了你的剑下，所以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可是，清姬就是清姬，她对你的好不管是诚心的还是带着虚伪性质的，无非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她杀了你们云霄阁这么多的人，就连云锦也不能幸免，那你这次的错手伤她，也不过是为云锦报了仇，你何必还要耿耿于怀？还是，你发现你爱的人，其实不是云锦，而是清姬变成的那个云锦？”
这话说得有些拗口，但是玉千紫知道沧溟能够听得懂他的意思，见他的神色变幻不定，她也不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你问清楚你的心，若是前者，你不必再苦于自责，若是后者，你爱上的是清姬，可是她却利用你来达到了让冥域冥门与风月教对云霄阁还有我势不两立的目的，你认为你的自责你的悔恨有意义吗？如果没意义，何必还要放不开？”
“主子，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是已经做了选择了吗？”沧溟喟叹道。她何苦逼着自己去正视自己的内心？
“你今日叫得我一声主子，我就不把你当外人，只是，我希望我的属下，亦或是朋友，都能对我真诚以待，绝无半点背叛之心！你认为你做得到吗？如果你无法做到，我宁愿不要你的保护！你们凌霄阁以前既然都无法保护好神女……我，到了现在我也可以不再依靠你们的庇佑！话已至此，你自己想想吧。”
坦然将自己的想法公开来，玉千紫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看见沧溟的双眸逐渐变得黯淡，又逐渐变得灼热起来，她知道他已经有了答案，她朝他笑了笑，往后一仰，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不再看他。
窗外的喧嚣依然一波波传来，再一波波退去，她随着马车摇晃着，竟然有些昏昏欲睡，朦胧中感觉一直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两道迥然不同的目光都已经移开了，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渐渐地竟然觉得有些困倦了。
“沧溟堂主，主子她……”蓝沁的声音如浮云般飘过耳际。风琉璃微微蹙了蹙眉。
多了许久，又听到沧溟的声音：“主子，我沧溟发誓，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玉千紫的心一颤，终于放任自己沉入香甜的梦中。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她这样想着，分外的安然。
身子如坐在云端上，漂浮不定。恍惚中似乎有曼妙的乐声传来，她睁开眼，却是遍地的梨花，她一身白衣，站在漫天花雨里呵呵地笑，树上却突然现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来，恬淡地笑道：“芊儿，你想要那一枝梨花啊？”
玉千紫抬眸望去，却赫然发现，那白衣胜雪的男子竟然就是纳兰凤夙！不由得一惊，呆愣原地，那男子见状，眉一蹙，身子飘落下来，伸手想要拽住她，玉千紫“啊”的一声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他讶然的叫声：“芊儿……”
玉千紫只是急急地跑，想要躲开纳兰凤夙，可是却突然一个踉跄，在山坡上骨碌碌地滚下来，那男子惊惶的声音随着风声飘逝，当她终于停住了滚动，一双红色的鞋子却突然展现眼前，她抬眸顺着那红衣往上望去，却倏然恐惧地睁大了凤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