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红玉已年过花甲。
她的声名远扬,在其操持下,知府家一门三进士,羡煞死了旁人。
红玉膝下子孙满堂,但她最喜欢的,是她的那个小外孙云起。但喜欢不只是因他聪明伶俐,更重要的,是他的眉眼像极了凉城。
云起经常在红玉的屋子里玩耍,红玉也总是笑眯眯地看着。这天,红玉的父亲也来了,他虽年近耄耋,但仍精神矍然。他们时而闲扯着家常,时而看着淘气的云起笑一阵儿。
云起太过淘气,不料竟打翻了镜台!镜台的抽屉弹了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埙骨碌一下滚了出来。红玉愣了愣,红玉的父亲也愣了愣。
“云起,你先出去。”红玉的父亲开口了,声音没了慈爱,只有平淡,像是命令。
云起也吓得不轻,逃了出去。
红玉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红玉,你恨父亲吗?”
红玉看着突然严肃的氛围,故而笑着回答:“孝敬您老还来不及呢,又怎……”
“为父对不起你!”红玉的父亲抢断。“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我过去太过刚腹自用,太过武断,总以为,一个女人只有找个好人家嫁了才会快乐,才能享受天伦,所以才逼着你嫁人,逼你放下过去。可如今细细想想,你是我的女儿,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工具,我的意愿实在不该强加在你身上。”
红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往事随风,她早已放下。但铁石父亲矛情的自白,使她的心一颤。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怕一说话眼泪便落下。
红玉的父亲见红玉不说话,紧握了拳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这也是王流年的意思。”
红玉仿佛晴天霹雳一般:“他?他怎么……”
“王流年是个好小子,他主动应了征兵。但怕你担心,就谎称逃兵役。他临走前跟我说,如果他死了,就托我为你寻个好人家。”红玉的父亲红了眼眶,骂道:“这臭小子,明明是个外人,却总爱管些我该管的事,好像是你的亲哥哥一样。”
“这么个好小鬼,可惜天不假命,死在了那多事之秋。”临末了,红玉的父哽咽的吐出了这句话,离开了。
红玉的脸上,早已涕泗横流。
天色渐晚,烛火摇曳。看着镜子中苍老的容颜,红玉不禁悲从中来。
她拿起埙,呜呜的吹了两声。果然,还是那么难听……
正当红玉要放下埙时,一阵埙声抚过耳畔,盈盈不绝,那是从镜中传来的声音,那是流年绝美的埙乐。
“原来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