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珏点点头,这才磕磕巴巴地开口:“他...他喝的‘戈壁海滩’里有...有催.情.药。”
孟嘉脑子中悬的一根线在这时彻底断了,她把刀抵在程珏脖子上:“你想毁了他?程珏,如果他今天出了什么事,我拿你的命相抵都不为过。”
孟嘉往前顶了顶,程珏的脖子已经见血,只要她稍微用力,程珏的命就难保了。
兰云鹤想上前拦住她,孟嘉现在心理情况并不乐观,她现在的行为很偏激很极端,五官也异常灵敏:“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立马杀了她。”
“嘉嘉,不要杀人,你先冷静一下,祁徊,我们送他去医院好不好?我们等他醒来,好吗?”乔钰洋轻言轻语。
在孟嘉拿着匕首出去的时候,乔钰洋就给裴亚亚打了电话,裴亚亚和廖清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她让乔钰洋先试着跟孟嘉谈判,先稳住她的情绪。
“他对祁徊下药了,她伤害祁徊了,你要我怎么冷静?”孟嘉对着乔钰洋嘶吼。
不得不说,程珏被这样的孟嘉吓到了。
“你把刀先放下,祁徊,对,祁徊他不想看见你拿刀,你先放下,好吗?”乔钰洋只能用祁徊来一步一步地慢慢引导她。
她慢慢移步到孟嘉身边:“把匕首放下,救护车马上到了,你先带祁徊去医院,行不行?把匕首给我。”
说话间,乔钰洋已经走到了孟嘉身边,她慢慢地把孟嘉手里的匕首拿过来,救护车来的时候,恰好裴亚亚和廖清枫也赶到了。
“哥,你别上去,嘉嘉看见你就会更加失控的。”裴亚亚握住廖清枫的手腕。
廖清枫顿了顿,确实,她现在完全不听他的解释,他上去只会让她的情况更糟糕。
他想了想:“那我直接去医院。”随后那只细长的手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裴亚亚狂奔上去,就看见孟嘉的双手上都染有鲜血,她冲上去,轻轻捂住孟嘉的眼睛:“不怕,我们去医院,去医院,祁徊在医院呢。”
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孟嘉,孟嘉握住她的手:“那我们去找祁徊吧。”
彼时,祁徊已经被带到医院了,他洗了胃之后被转到普通病房了,孟嘉打了一针镇定剂也睡了,廖清枫守在病房门口,他让其他人走了,但是他也没敢进去,他怕孟嘉醒来后看见他再次崩溃。
他坐在门外的椅子上,骨骼分明的手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拨出一个号码,那边接通的很快:“喂,廖少。”
“嗯,廖清维怎么样了?”
“回廖少,还跟以前一样。”
“看好了,还有,帮我联系叶充,让他来一趟京西,她...她的病好像更严重了。”他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她的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趁着窗外打进来的月光,她的脸上显露出一种病态白。
“给他定最近的一班飞机,越快越好。”
“是,廖少。”
这个夜,月明星稀,无边寂静。
*
孟嘉是半夜醒来的,她做噩梦了,梦中她在一条黑暗的小巷里,很无助,她脚边躺着一个男孩子,她们身上很脏,然后有好几个高中生,她的手上有血,很多很多血,那不是她的血,是那个男孩子的。
这个梦,她已经梦到过四年了,自从她当年莫名其妙地去了魔都之后,回来总做这个梦,或许是当初亲眼目睹了廖清维的死留下的阴影吧。
她悄悄起床,去了隔壁病房,祁徊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平时那副“离老子远点”的架势,柔和的月光慢慢隐入云层。
孟嘉坐在旁边的椅子,帮他掖好被子,后半夜,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祁徊的脸上慢慢升上一种不正常的淡粉,她牵起他的手,他的手晚上带着个什么东西,她把他的衣袖撩起,那是一个带着小白兔和萝卜的小皮筋,孟嘉笑了,她的眼里还闪烁着泪光。
“祁徊,我不信你不喜欢我,这是我送给丢丢的皮筋,怎么在你手上?”她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无意间触到了他的腰,病号服很薄,隔着薄薄的一层料子,她能感觉出来,他的身上很烫。
她来不及思考,拉响了床头的急救铃,很快就有医生赶来了,医生给他量了体温:38.2,发烧了。
医生给他输了液,银色的针头在冷白的白痴灯光下显得有些可怕,就那样扎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很好看,骨骼分明,手指纤长,他的手很大很白,跟他的人一样干净,他的手比她的小手宽出两个手指,她两只柔弱无骨的小白手抱住他的左手,薄唇轻启:“祁徊,你快点好起来吧。”
说完,缓缓站起在他的额头烙下一吻:“求求你,快点好起来。”女孩的眼睛轻轻闭着,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男孩的耳垂,男孩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医生说让她尽量用湿毛巾敷在头上,孟嘉去楼下的超市买了几条好一点的毛巾,回到医院,她拿着湿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祁徊醒了。
她又惊又喜,甚至忘了走过去:“你别动,头是不是还晕,要不要先把湿毛巾敷上。”
祁徊:“......”
他身上早已没有那些冷冽的氛围,也没有刺人的锋芒,有的只是将他包围的消毒水味,和对女孩的一丝温情。
就这样僵着了好一会,祁徊缓缓抬起没受伤的右手,示意她过来。
他紧张地握住她的手,像是在握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孟嘉,我没碰程珏。”许是刚睡醒,又是生者病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很性感。
孟嘉愣了愣,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要跟她解释吗?他都不问问自己的伤怎么样了吗?跟他自己的身体相比,他更在乎的是她的感受,她的心情,她的情绪。
“我喝了酒才知道里面被下了药,药的剂量很猛,我怕我碰她,怕你误会,所以我把她绑起来了,但是后来就失去理性了,我就把自己泡在冷水里,尽量让自己体温降下去,但是没用,我想让自己清醒点,我只能拿刀在自己身上划两道,这样才能保证我绝对安全,绝对理性。”他一口气说了好多话,他在解释,他怕她误会。
她眼中泪光闪烁,她不是一个敏感,感性的人,她很少落泪,但是这一晚上,祁徊受伤将她击得溃不成军,她的所有的防线在这里都无用,她要保证祁徊安全,保证他是她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很干净。”她一边说一边帮他把毛巾浮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