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和夏茵在音乐喷泉表演结束之前,早早离开喷泉广场向北端的环湖跑道走去。他们来到永乐娱乐水上乐园,租了一条电动橡皮船,由罗烈掌舵慢悠悠地向波光鳞鳞的湖面驶去。娥眉型的三仙湖,一万九千多亩的水域面积广阔而深幽,贝柳大桥和三仙大桥遥相呼应,横跨三仙湖东西两岸。一条四十多公里长的链灯沿湖边围绕。当夜幕降临,七彩的霓灯沿湖边次第闪烁、星追星逐、蔚为壮观。船开行了八分钟,在靠近象牙岛北面二十多米远的水面上。罗烈和夏茵发现一条船儿在颤悠的波光下放任自流,原地晃荡。罗烈好奇,驾船在周围转了一圈,在船头的灯晕里、恍惚的光影中,他们发现船上有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全然不察周围发生了什么。夏茵突然对身旁的罗烈耳语了一句。罗烈讶异地看了夏茵一眼。点了点头儿,把好方向盘,加大油门,向那只船儿撞去。只听见“嘭”的一声,两条船儿激烈地撞在一起,瞬间倾斜挤压着拱起来,似乎要倾覆,但在反作用力相斥的推动下,两条船晕头转向,摇晃着分开。罗烈把游船开出五六米远,调转船头注视着被撞的游船究竟怎样了。受袭的船上,毫无防备的情侣吓得惊慌失措,急忙分开,胡乱抓紧身边的扶手,四处张望,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缓过神来后发现,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搞的恶作戏,制造了撞船事故。他们正古怪地盯着他们。罗烈和夏茵看到船上两人滑稽的举动。不禁噗嗤地笑起来,但没笑了几声就僵住了,因为他们发现,船上坐的是两个男人:一个披肩长发的男人和一个头发稀疏的胡须男,从他们粗重的喉音就轻易地分辨出来。
‘‘喂······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撞我们······’’驾座上的胡须男指着罗烈和夏茵嚷道。
‘‘······对不起,朋友!你们的船没动,我们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就碰了一下。你们还好吗?’’罗烈煞有介事地解释。
“我们能有什么事儿,”左边齐肩长发的男子,穿着女装,掠一掠遮在面前的头发,柔声柔气地说,“你们吓着我们了。你们还笑,这样很好玩吗?很好玩吗?”
“朋友,误会,误会,真是误会,“夏茵向对方招手,‘‘我们是笑我们自己干了蠢事,不是笑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打扰了,打扰了······”
“要是翻船了什么办?吃饱撑着没事干,神经病!”胡须男不依不饶。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错了,请原谅······’’夏茵不停地道歉。胡须男余怒未消继续发作,却被在长发男止住。他们低声交流、双手比划着,不再理会罗烈和夏茵。须臾,他们不声不响地开船走了。
罗烈开着游船继续划开水路,在象牙岛周围金色灯链划定的心形水域范围内转圈。
‘‘湖水有一种老鼠屎的臭味,罗烈,你闻出来了吗?’’夏茵靠在罗烈的肩上说。
‘‘在喷泉广场的时候就闻出来了。前几天,我看新闻,说三仙湖十月份中旬要抽干湖水进行清淤除臭工作,政府将投入二十几亿的项目资金来治理。明年秋季竣工放水后就没那么臭了。’’
‘‘政府真舍得花钱,好像几年前已经治理过了,为什么还那么臭呢?’’
‘‘你还是烟鼓市民吗?应该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情况。’’罗烈戳着夏茵的头说。
‘‘我只把葵隆区当故乡,其它地方对我而言都是遥远的异乡。这里我只听闻一个传说,说湖中有三个岛,是三种神兽变化而来,分别是象牙岛,灵龟岛,还有,还有凤凰岛。’’夏茵掐着下巴说。
‘‘三仙湖的今生前世我略有耳闻,知道的不多,除了看报,就是从贝柳村那些整天打牌的村民那里听来的。十几年前,这里还是农村的地界,湖边只有西岸的贝柳村和东边的三仙村,人数不过千。但经过十几年的开发建设和发展,沿湖经济圈已经形成。服务业,旅游业,物流业迅猛发展,建筑业更是异常火爆。住宅和商业街越建越多,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随处可见。如今这里逐渐变成了烟鼓市最具商业价值的核心区。政府还致力将三仙湖打造成本市最美的旅游风景区。但计划赶不上这湖死水的变化。大量生活污水排入湖里,水质变差的速度呈几倍十几倍地加快。周边是鸟语花香、高楼林立、美不胜收的景色,湖里却是浑浊乌黑,让鱼儿翻白肚的臭水,极不和谐。受影响的老百姓怨声载道、反映强烈。当初搞城市建设不够重视环保造成的恶果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烟鼓市政府不能眼睁睁看着三仙湖变成一湖臭烘烘的死水,认识到尊重自然的重要性,他们痛定思痛、知错就改,决心治理好三仙湖。
但治污是长期的系统工程,不是炒黄豆那么容易,多年来屡治屡臭,屡臭屡治。在治污的长征路上,政府不敢懈怠,力求攻坚克难。近年来似乎找到解决问题的新思路,他们构筑在湖的西南角和湖的东北角各挖一条渠道,连通十几公里外的灵兰江;使三仙湖融入具有自洁功能的江流水系。如果‘‘引江入湖’’的工程得于实现,三仙湖的污水就有澄清的希望。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要穿过繁华的两个城区,涉及面广,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困难重重,短期内不可能在市政工程的规划建设当中。清淤的老办法还得用,虽不能根本解决问题,却是没有更好更快的办法的权宜之策。政府必须三至五年清淤除臭一次,不能让湖水越变越臭,否则对不起烟鼓市的人民。想看到清澈见底的三仙湖,为时尚早。’’
‘‘想在城里看到干净的湖水比登天还难。我也认同你的看法,世事总有缺憾,就像世上没有纯粹的美,也没有纯粹的丑;美和丑有时往往是共同体,就像一个美人突然放屁一样,她的美貌和她的屁囊同在一样。是美是丑,就看是美统治了丑,还是丑抑制了美。三仙湖这位美人,想办法让她少放屁才是真理!”
‘‘你的话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可是这种怪论散发着臭气熏天的智慧,真让人受不了。’’
‘‘受不了,’’夏茵突然拎着罗烈的耳朵说,“你的腔调酸溜溜的才受不了呢。”罗烈不理会夏茵的话,反而猝不及防的伸嘴去亲她的脸,夏茵放手躲开,罗烈不依不饶搂住夏茵,吻起来。船儿没人管,着了慌,在湖面上没头没脑地转圈······夏茵推开罗烈叫着说:
‘‘要翻船了,要翻船了,别闹了······’’罗烈不肯罢休,又亲了几口才肯放手。然后坐稳,把好方向盘,让船儿走向正确的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