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那边境之地,那曾是寸草不生,荒骨遍野,从未听闻有活人出入。但是!就在八十年前,有人亲眼目睹从那荒芜之地走出了活人!”说书的人在台子上故作玄乎的说道着。
“你们猜那人长什么样?”
“老黄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的说!”台下的一位老听众不耐烦大声道。
“诸位别着急呀,容我喝口这小家玉露的清茶润润嗓子。”那一头黄发,满口黄牙的说书人端起一个印着蓝花的陶瓷杯装模做样的抿了一口。
这老黄被称作老黄头倒不是因为他姓黄,而是因为这一头黄发和着一口黄牙。也不知是谁开始这么叫的,这老黄头叫的多了,知道他本名的也就没了几个。要说他一个外来人,在市井小巷靠着讲着混迹多年道听途说的故事,混到如今这大街小巷逢人都会打个招呼也算是春风得意了。
回到老黄头替小家玉露推崇一波后,又继续说到起来。
“只见那漫天黄沙之地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远看尽然有三条腿!你们说奇不奇怪?”
“你个老黄头,又扯皮!哪有三条腿的人。”还是那个老听众,总是喜欢在老黄头卖关子的时候打岔,不过老黄头也不气,反倒很喜欢。老黄头卖个关子,那人立马替懒得开口的人说出来,这一唱一喝的,效果比其他干说书的不知好了几何了。这也是来听他说书越来越多的人的原因之一。
“那自然是没有三条腿的人。走近了看,原来那人正杵着一根枯木当作拐杖,缓缓走来。远看那不就是三条腿吗。”
“在说那人,穿的是虎皮大衣,但做工之细致与富贾的穿着有过之而不及。靴子更是镶了金丝,只是已经磨损的破烂不堪看不出个靴子样了,想来也不是什么浪客走头无路被仇家追杀躲到那荒芜人烟之地。可又是谁会从那荒芜人烟之地出来呢?”
众人皆安静了下来,等着老黄头说出这个人的身份,那接话的人现在到却没有说话。
“他是西凉之地的皇族!”
“西凉之地皇族!?那不是禁地吗?谁能在里面活着,那可是十死无生之地啊。”
“你这老黄头又在瞎扯皮了。”
“还以为你说的又是什么稀罕野史,真当我们是三岁毛孩吗!?”
……
台下人一众讨论,皆是不信从那西凉禁地能走出活人。
“咳咳!”老黄头在台上作弄的咳嗽一声,“诸位,我老黄头可没瞎扯皮,这可是有人曾亲眼所见的。”说完又装模做样的抿了一口茶。
“那你说,西凉之地连个活物都没有,那人怎能活?还皇族?扯皮也得打个草稿啊。”
“就是,你说是被仇家追杀的走投无路之人从那地出来我们还就信了。”
……
台下又是一众一说一附喝的议论道,仍旧觉得那是满口黄牙的老黄头胡诌出来的。
“以往我说的故事你们可以说我有胡扯时候,可这次我老黄头可没瞎说。你们知道这是谁说的吗?”
台下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静候着老黄头的嘴里蹦出这人的名字。
“封州四方阁的龙骑大人杨统领!我若是拿这事开玩笑,那岂不是要被杀头的!我从一无所有到现在这位置,可是深知一张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本来过来听唠嗑也就图个乐子,那么较真干嘛?”
“走了走了,时候不早了,回家抱老婆咯!”
……
一众听众不约而同的散了。
第二天,来到这里听老黄头说书的人少了一点,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就在天子脚下,这安阳城里哪家不是权贵,偶尔没空来找找乐子也正常。
但是奇怪的是老黄头今天居然到点没有赴这些老听众的约,一开始人们以为老黄头去寻欢了,毕竟他这几个月才发达起来,也正常。知道后来连续十几天都没出现,人们才意识到他大约是真的不来了。
不过也没人在意,安阳城里说书的多的是,来一个走一个对这些听众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后来,安阳城里传闻世道要有巨变,少有聪明人将那天老黄头讲的故事联系了起来,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安阳。不过大部分都是没有察觉,倒是觉得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
所有安阳人从小就知道大梁建国三百余年,拥军百万。梁王历代用人唯贤,历来对生有异心之人采取铁腕手段,杀伐果断,从未出现过政变。说安阳要生变,谁信?
那些个聪明人,其实心底也不信。但从他们有在官场的朋友听闻道梁王的龙隐军,人数似乎与以往不一样,也不知是少了还是多了,多少都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梁王有支直接听命于他的龙隐军,在安阳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没人去谈论。
龙隐军虽说被冠以军名,但其实常年都是十二名地支做代号的十二名大内高手组成,几乎不会有人数变动。
再说能得到这些消息的人没几个,能够脱身离开安阳的就更少了,自然没几个议论,也没人敢去议论此事。
不过龙隐军确实是少了,少了个巳。
城郊外的林间,一位面蒙轻纱的女子正追赶着空中正御剑而行的白袍人。若是他人看到还以为是江湖旧事未了,毕竟那御剑之人可是云山剑阁的琅君傅青!在梁国那几乎是无人不知。
云山剑阁琅君在郊野林中被一蒙面女子追赶,那可是让人能够说道说道了。你一来我一去,在经过几个说书人添油加醋,又是一个下酒就花生的好故事。
那御剑的傅青也是知道后面一直有人跟着,那人便是十二龙隐里的巳。如此光明正大的跟随着云山剑阁琅君,与龙隐向来来去无痕的作风截然相反。傅青虽然奇怪,但也任由她跟着,不过江湖流言也会让他头疼一阵子了。
此次奉师傅之命前往封州边境支援,其实就是奉朝廷的命。十二龙隐之一跟着,虽说朝廷与云山向来不合,看似是监视,不过这光明正大的他倒是也不怕巳突然动手。
要说傅青在御剑途中不时回望看看这十二龙隐之一的巳到底能有什么能耐,一开始并无发现,时间久了,傅青御剑都觉得心力不足,寻一处歇息。那巳居然在林间只靠脚力便能追上御剑的傅青,这让傅青心里不免惊服。就在傅青不远处,巳就靠在树上与傅青一同歇息。
傅青运气冥想过程中有意无意的观察了巳,让他如坐针毡。巳的气息居然丝毫未乱,甚至一点波动都没有。傅青的师傅天天说到他一个七剑之一的传人整天不学无术,他还略有不服,毕竟四方阁和皇阁中都少有人能和他过上几招。
如今他才是真的觉得师傅如此说他并不过分。按照师傅之前告与他的,十二龙隐分为阳隐和阴隐,阴隐多执行的是刺杀任务,总体实力比不过阳隐。
按照代号来说,此女便是阴隐之一。
傅青作为七剑之一的传人,头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压力,七剑之一代表的不仅是荣誉,更是得有能守住这荣誉的实力。虽说作为龙隐中的阴隐自然要更加善于屏息凝神,但是作为七剑传人的傲气不允许自己有弱于别人之处,更何况是朝廷的人。
想到这傅青放弃了歇息,继续御剑上路,巳立马起身跟上,两人于夜色之下一同前往着西边的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