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他手的那一瞬间,我明显感觉到了一股电流在五脏六腑之间流过,脑子里一片空白,晕晕乎乎地只觉得天在转地在动,任由林申牵着从篮球场跑进屋子里,短短的上十分钟,我却感觉到了天长地久。林申,林申……我在心里喃喃念着这个熟悉地都已经嵌入心底的名字,周遭的一切都似乎已经静止,唯有林申忙碌的身影在我的瞳孔里闪闪发光。
“来,上点药。”林申把药箱拿了过来,出里面找出消毒药水,“可能有点儿疼。”
“我没事的,这么点儿小伤,几天就好了。”我连忙制住他,又没流血,只是红肿了,渗出血丝来,过几天自己都好了。
“处理一下,女孩子留下伤疤不好看。”说着林申的手就伸了过来,拂开我的刘海儿,开始往上涂消毒药水。尽管他的动作很轻柔,消毒药水带来的刺痛感还是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林申不安地问道,“很疼吗?”我连忙摇头,“不,不疼。”能得到林申这样的待遇,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认了,以前看了“女为情死,男为财亡”这句话,我肯定会嗤之以鼻到一口水喷射老远,比火箭助推器更具神韵。而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思维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怪圈,竟然对这样明显带有“一刀切”的唯心主义言论也开始相信了,要是高中政治老师知道他苦口婆心培育出来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就这样轰然倒塌,还不得喷血而亡。
怎么说我也是属于伤病号一员,既然是伤病员就得有伤病员的待遇。因此,那天是林申请我到外面去吃的饭,饭菜的质量当然是相当高的,看来我这次的小伤真是伤得太有价值了,回报率绝对在百倍以上。赶明儿还得瞅准机会不时来些无伤大雅的小伤让林申心疼心疼,脑海里刚出现这样的念头,我就恨不得抡起巴掌扇自己一嘴巴,我怎么连这样卑劣的念头都能想出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真是太不地道了!
坐在公交车上,林申修长的十指还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我想我算是无药可救了,林申在我心中已经深深扎根了,想要拔根而起还真不是一件说说而已的事情,忘却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全身心爱着的人不仅是一项技术活而且还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体力活,不玩一场自我虐待的精神摧残,怎能达到目的呢?
还未到宿舍,董涵翰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里她的声音像是正在经受唐僧紧箍咒折磨的悟空一样,有气无力到虚脱,这和她平时声如洪钟的形象有很大的差别,我急忙问道,“丫头,你怎么了?你妈给你吃了什么鸟玩意,怎么回了一趟家就成这个样子?不会是一不小心买了带激素的菜吧?”要不是考虑到人伦道德问题,我恨不得连“是不是你妈在饭菜里给你下药了”的话都能问出来,幸亏及时打住了,不然的话观音菩萨如来佛圣母玛利亚估计都得和我掐架。董涵翰只说了一句话:“杨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兴奋地说:“丫的姐姐立马回来,怎么想你大姐了?”董涵翰不和我贫嘴,她只说了一句话,那就快点回来吧,我都快受不了了。然后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我瞅着手中的电话颇为不解,这丫头怎么了,什么都快受不了了?这个问题看起来还挺严重的。这丫头脑袋这么大,容量也应该挺大的,不会一时想不开要干啥傻事吧?这年头自杀的人太多了,就光咱学校这几万人的小社会一年的自杀惨案就超过十例!不行,这样的惨案我不能让它出现在我的好姐们身上!董涵翰这样的一个好人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光是整个社会的损失,我杨溪更是……我都想不起用什么词语来描述失去这样一个好朋友的心情了。呸呸……我都在想什么呢?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我在嘴里念叨着,以光的速度飞快的跑向宿舍。
在看到董涵翰完好无损地靠在床上发呆后,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我拍了拍急速跳动的心脏,边喘气边骂道,“董涵翰你这个死丫头,说什么都快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你丫的没事吃饱了撑着学师哥师姐们玩自杀呢!”大学里的自杀高峰一般都集中在毕业前夕,那些在找工作上屡屡碰壁的毕业生一时想不开就成了教育的殉葬品,最震撼的是去年的一个男研究生,读哲学的,还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从文科楼顶跳了下来。想想看,文科楼25层,这么高的楼层跳下去,不是抱着必死的心情怎么下的了这样的决心?据目击者称,尸体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惨不忍睹,看到的人都会做恶梦的。
董涵翰并不抬眼看我,她只是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听的我心里一阵发毛,喉咙里彷佛长了一层细毛似的,十分不舒服。眼前的董涵翰彷佛遭受了什么重挫似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失意”两个,这样的董涵翰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出现过。“怎么了?”我走上前去,抚着她的背轻轻地问道。
董涵翰没有说话,把头深埋进膝盖里,我一时有些无措,在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前,还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别这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前两天都丢了五十块钱我这么爱钱的人都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破财消灾,每天都有天灾人祸发生,说不定我正是因为丢了这五十元而免了一场大灾难呢!”
原本以为董涵翰会激愤而起,拍着我的肩膀大叫一声,“咱俩真是亲兄弟呀,连经历都这么类似!”可是董涵翰的再次沉默让我真正感受到了这孩子是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得还很重。我也不说话了,有时候沉默比漫无目的的安慰还会起点作用。就这样,我和董涵翰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宿舍里,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这丫头身上,想探究出她到底再想个啥。可是,我的眼睛并不是高精尖的测谎仪之类的,看了半天,只得出了这丫头今天的衣服搭配的不错,浅灰色的韩版外套加一条黑色的牛仔裤,最别致的是脖子上的那条白色的薄纱围巾,显得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只是衣服有些紧绷,唉,要是她长的瘦一点,我敢保证她绝对是一美女来着,只可惜这一身肥膘硬是把一个五官长得娇俏可人的美女硬生生地给毁了,这也难怪全世界的美女们都把肥肉当做人生中的首要敌人之一,一个人五官就是长得再漂亮再精致,如果配上一张大肉脸,那效果只能是让人哀叹多好的五官呀可为什么就偏偏长在这样的一张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