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已经知道自己失败了,心中却有些不甘,想亲耳听到失败这两个字从别人口中吐出。于是我问道,“林申,是不是挺难吃的呀?”
出人意料的,从林申口中出来的却是“已经很不错了”这六个字。一时间我还反应不过来,呆呆地望着他,仿佛这六个字只是幻觉,是我在梦境中出现的场景,虚幻地似泡沫,轻轻地一碰便在指尖破碎。“你怎么呢?”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林申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头顶轻轻地拍了一下。就是这样轻轻的一拍,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抬头看到了他那双略带笑意的眼睛,我更紧张了,连忙转过身去假装收拾厨具,边收拾边扯话题,“哎,听说你今天去顾佳子家了?顾佳子长得这么漂亮,她妈妈肯定也是一个大美女咯!”
“还行。”林申的语气又变得淡淡的。
“什么叫还行呀?”我有些夸张地叫道,“像顾佳子这么漂亮地都可以当明星的美女,她妈妈至少有好几分姿色!”
“还行。”林申还是这两个字,语气还是不咸不淡的,看不出一点儿感情色彩。他过来一手拿一盘菜开始往外走,我急忙拦住,“喂,这只是我用来练习做实验的菜,你端出去干吗?”其实每次做的菜除了特别入不了口的,我都会自己吃掉,浪费不是个好习惯,对于我这种正在经历贫穷的人来说尤甚。
“我没吃饭。”林申头也不回。
我连忙追上去,“顾佳子她妈不是过生日吗?你怎么不在他们家里吃饭呀?”现在都下午两点多了,还没吃饭这个理由似乎说不过去。
“没吃。”短短的两个字算是回答,想从他口中套出点什么真是比登天都难,他的回答几乎都是短简到不能再精简了。我也不再问,开始把饭菜往桌子上端。
吃饭的时候,林申突然望着我笑了,笑的我有些莫名其妙,我还以为是我脸上沾了米饭,赶紧用手擦,也没有擦到。林申笑的更厉害了,“杨溪,我发现你真的好笨,我是笑你现在都会做饭了。”
“切!”我假装不屑地哼了一声,“做饭算什么?像我这样聪明的人可不只会做饭!”
“听你这样说,你好像还会干别的?”
“当然!”
“例如?”
“吃饭!”我脱口而出,不过好像人人都会吃饭来着。
“猪也会吃饭的。”林申说。
“你也会吃饭的。”我瞪圆了眼睛瞅着他,这孩子其实长的还蛮嫩的,那皮肤水嫩水嫩的,都能掐出水来,还有这鼻子这眼睛怎么长的就这样好看呢?我发现是个女人都有花痴的毛病,我还记得高中时候,我们学校转来了一个帅哥全班的女生都跑去一睹芳容,就我一个稳稳当当地坐在教室里抄数学作业。想想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清心寡欲呀,可现在当林申那张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脸展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竟然有了流口水的冲动,真是越活越不争气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呀,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青年不能这样沉迷于表象的东西,要拨云见日,看清事物的本相,对事要用哲学的思维来分析,看人也一样,活了二十多年了,最起码得学会用哲学的思维方式来分析问题考虑问题。可是,林申的本质似乎也挺好的,虽然大多数时候很沉默,有点不爱和人说话,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呀。
我正想地入神,头上又被挨了林申的一巴掌,不过一点儿也不痛。他瞪着我说,“杨溪,我发现你怎么这么爱走神?”
“我……”我低下头拼命地往嘴里扒饭,脸忍不住红了,真是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心怀不轨的时候都会被发现,真是比喜儿那丫都命苦。
在林申和崔浩然的帮助下,我总算是从贫下中农的困窘中一跃迈进小康生活,和广大人民一起加入和谐社会的伟大建设中。自此我不仅不为一个月三四百块钱的生活费和一年六七千的学费发愁了,而且还能够支援支援我弟弟。这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被弟弟们尊崇是一种什么滋味。想当年,我的两个弟弟一口一个杨溪,用我妈的话来说好像杨溪是你们妹妹似的,那两个无耻之徒还厚颜无耻道我也这样觉得,真是气煞我也。现在听着弟弟在电话里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姐姐,我的心里真是比吃了几颗大白兔奶糖还甜。翻身农奴当家做主人也不过是这种感觉。
其实人生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想想昨天我还在为晚餐是吃一块五毛钱的泡面还是到食堂去吃三块五毛钱的米线而纠结半天,今天我却可以托别人的福坐在红木餐桌前随意吃着时下最流行的水果。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同学的关系吧,在林申和崔浩然临时组建的住处里,他们对我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反正大家平时是怎么样现在还是个什么样子。我每天来两三个小时,双休日则呆的时间长一些,先是打扫卫生,然后洗衣服做饭什么的,第一次从衣框里倒出这两人洗澡换出来的衣服时,我的心里一阵狂跳,生怕倒出什么这类的太过个人隐秘的东西,幸好里面是衬衣,裤子,外套之类的,让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不敢想象我要是洗了他们的这类隐私性极强的衣物我还是否能在他们面前保持纯真无邪的笑容?
总之,在这里我的日子过得很顺心,心情舒畅地都能感觉到毛孔舒展的声音。崔浩然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忙着练习唱歌,据说和唱片公司的洽谈已经接近尾声就等着签约。林申呆在屋子里的时间多一些,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忙着打游戏不然就是靠在沙发上看体育节目,崔浩然在家的时候两个人也下去打篮球,有一次,他竟然拉我下去陪他打篮球,可怜我从小到大,除了长跑还凑合外,连剑术和健美操这种体育考试都为难,用体育老师的话来说协调性极差的人,到了球场上简直是丑态百出。球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的手里,就是他让我把篮球送到我手里让我投篮,我也是屡投不中。更加让人出糗的是他把球传到我手里,本来弧度挺好的,可是我一激动往前跨了一步那球就不偏不斜砸到了我的额头上。想想看,那可是一个篮球在重力和外力的作用下,就是我这样一个物理考试经常不及格的人都知道,砸在身上是很疼的,更何况是脸。当时我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圈圈,想流出来,可是看到林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时,我愣是把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捂着红肿了的额头死活不让林申看,我越是不让他看他就越要看,最后是他强行掰开我的手,我看到林申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心疼以及自责,那样真切那样明晰,我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称作温暖的东西重重包裹,额头虽然很疼,可是被喜欢的人关心着,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就像飞蛾一样,明知道火的灼热会毁灭一切,可是为了追求那一瞬间的光亮即使化为灰烬也毫不在意。能在他眼中找到因我而生的疼惜,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正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当中时,我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牵起,低头一看是林申,他正拉起我的手往楼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