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崔浩然说如果我要这样的话他们干脆就请钟点工算了,只不过因为大家是同学比较熟,再说他和林申都觉得我这个人还不错,在一起好相处。你靠自己的劳动赚钱为什么不要呢?我想一想也是的,我出卖劳动力他们付钱,各取所需,很公平的交易,再说林申家这么有钱,这么点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我们家来说意义却非同寻常,一个月将近两千块钱的收入意味着我妈拼死累活在生产线上苦干一个月还拿不到这个数,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就不会向家里要钱,而且还可以余下钱供我的弟弟。这样的好事是以前想了好多遍都没有付诸实施的,没想到今天由于林申而变为现实,古人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杨溪一不偷二不抢,凭自己的劳动赚钱,如果再推辞就是有点儿对不起伟大的毛主席。再说,一看林申和崔浩然这两家伙就是不差钱的主儿,一个月一两千块对于他们来说,纯属九牛一毛,权当扶一下贫。因此,稍加推辞之后,我便开始竭力争取这份工作,开始吹嘘自己在家务上是多么地擅长,做饭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隐藏在自我吹嘘的背后是我会做饭,但仅限于把饭做熟;我会打扫卫生,但是卫生死角很多。虽然我家孩子比较多,但是多的是男孩,我奶奶三个儿子,除了我家有三个孩子外,我二叔三叔都是一个男孩,所有她有四个孙子只有一个孙女,男女比例的巨大差异使得我在家里还是比较受宠的,再加上我妈妈一直把学习看得比较重要,我一从学校里回来她就把“快去看书!”这句话放在嘴边,平时看个电视,翘个二郎腿先坐一会儿就开始给我大讲特讲此时不努力,将来后悔来不及的人生大道理,哪还舍得我把时间浪费在家务事上。其实我妈挺不容易的,当初我们家做生意的时候,她不仅要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帮助我爸,还得照顾拉扯三个孩子,每天想睡个懒觉都不行。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姓杨的什么,我这辈子全给你们几个兔崽子当牛做马了!”小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我还会不阴不阳地顶我妈几句说什么“有谁看见你给我们做牛做马了”“你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变成一头牛了”每当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妈就拿眼睛横我,骂道,喂不饱的白眼狼,和你爸一样!你个女伢子真是一点儿良心都没有,还没有我儿子贴心,我儿子都知道心疼妈,这么大的女伢子还要妈扯着洗,说出这样的话真是没良心!说实话,从小到大,我很少洗衣服的,就是每个月那个来了弄脏了的,都是我妈洗的。可惜那个时候真的不懂得什么只知道借着学习的名义偷着玩,认为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殊不知这背后却隐藏着深深的母爱。
打扫卫生并不是难事,自从上学的那一天起在学校打扫的卫生并不少,我还记得读高中时每个星期四都该我值日——拎着拖把到逸夫科技馆的大厅里去拖地,为了图方便,我和一个女生便直接把拖脏了的拖把放在科技馆前面的荷花池里洗,在荷花池附近打扫卫生的同学看到了也争先效仿,这样一来那个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池子变得污浊不堪,终于有一天一个同学在洗拖把的时候被教导主任看到了,于是所有在荷花池附近值日的学生都被召集到荷花池附近集体罚站一个小时。教导主任是一个挺着啤酒肚,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一发脾气的时候,呼吸急促地几米远都能听见。他训我们的时候,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左摇右晃,他说,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想得出来,这么好的荷花池被你们几个弄得乌烟瘴气!这是我们学校的门面呀,你们身为一中人竟然连母校的面子问题都不顾!真是奇耻大辱!在池子里洗拖把你们还真想得出来,怎么就不往自己的洗脸盆里倒垃圾呢?洗出来的脸看你们还能不能见人!听到这个比喻,所有的人都晕了,真是雷惨了。
说起做饭我还真是有点心虚,这人都说认识自己,我那个水平到了什么段位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用我弟弟的话来说我做的饭跟下了毒药似地,下了毒药的饭是什么滋味,没几个人尝过,但是这个比喻足以说明我做饭的难吃程度。去林申房子的第一天,崔浩然就不给我好果子吃,他说杨溪,我一看就知道你将来准是一个贤妻良母……我知道他下一句肯定要我给他做什么。所以我急忙堵住说崔浩然你是预言家吗,还知道预测我的未来,我一看你还知道你将来准是个妻管严呢!
我这么帅的人可能是妻管严吗?崔浩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杨溪你现在还不知道我的魅力,等你了解后我怕你会爱上我。我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作为回敬说我倒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只可惜这一天怕是遥遥无期。崔浩然用手指着我说杨溪你别嘴硬,到了那一天有得你受的。我十分自信地一甩头说那我就等着这一天到来吧。
我和崔浩然打嘴仗的时候,林申就靠在沙发上百无聊奈地看着电视,他看的是动物世界,两头狮子为地盘而相互撕咬。我发现男人好像永远都对动物世界感兴趣,我的那两个弟弟常常因为看赵大叔主持的动物世界而忘了吃饭,直到我老妈做河东狮吼状扬言把电视砸了才恋恋不舍地去离开电视机。
和崔浩然斗智斗勇拧了一阵还是没能打消他支使我的念头,他说杨溪到中午了,你得负责我和林申吃饭。我拿拖把的手有些发软,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做吧做吧,我在心里念着,不就是一顿饭吗,难道比数学考试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