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烛香淼跃。
月裁如勾,悬挂玉楼;银河淡妆,倾泻垂地。
遥相晖映,朱梁玉阑恍若天阙,
箜篌飘,凤箫袅,霓裳舞。
可惜这只是一声叹息既可破坏的幻象而已,此刻的“畅音宫”早没了皇家深院的堂皇贵气,怡人典雅,随着默然的寂静,显得格外阴森萧穆。
“哈哈,既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宁白妤直起身子,绕过眼前喘着粗气,眼珠浑浊的淑太妃,朝退后的众女子凝睨一眼,正对上站在第一列宸皇妃的美眸才止住了环顾,抿嘴轻笑,“而且你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我这只单孤影的一人吗?”
众嫔妃闻声皆朝太后与宸皇妃望去,毕竟此次她们会聚众到皇后寝宫,全是因为有太后与宸皇妃为靠山。
不然以数日前皇帝对这新册封皇后的宠爱,以及皇后正宫之主的身份,她们即便再怎么妒忌不满也不敢轻易冒犯皇后,何况还是眼前的质问与定罪,那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之事。
“宸皇妃,你说的证据呢?”太后终究是经历过三朝风雨之人,与其他年轻的妃嫔相比,终究是老练也镇定许多。
与那老迈的淑太妃相比,更是格外威严雍容,她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与先皇携手同登金阙并肩俾睨天下那人。
即便迟暮了又怎样,她的眼神依然凌厉,她的神韵依旧妩媚,她的处事依然圆滑。
此刻没再急着训斥独坐到红木桌边自斟茶水自饮的宁白妤,更没像淑太妃那么冲动,即便她也很想上前撕打宁白妤,尤其是此刻宁白妤一脸悠然自得样,仿佛她们是台上演戏之人,而她是座上那看戏之人。
她稳住了,反是柔中带刚的反问起了同样默然无声的宸皇妃。
她一直有颗比常人更为坚毅,更为懂得隐忍的心,所以她即便无子依旧是光耀的太后,瞥了眼,因脱力而瘫坐到贵妃椅上的淑太妃,心中一阵讥笑,眼中更是一层不屑,她年轻时再怎么风华美艳又如何,那皮相再美终有迟暮的时候,如那娇艳的牡丹一样,总有离树凋零的一日。
淑太妃,没了先皇的庇护,如今更没了儿子的保护,想杀她委实再简单不过,但冯太后却不想那么便宜她,她要将淑太妃曾带给她的痛苦加倍偿还来。
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有手段,尤其是这深宫内院的女子,帝王是天下最多情也是最无情之人,但至少那里还有个情字在;后宫女子的争斗才是真正的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非但无情,还惟有残酷两字可形容,历经三朝的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才会在进门后立刻发出看似恼怒的训斥,实则只是想激怒无脑愚蠢的淑太妃,她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不是淑太妃掴掌宁白妤,而是希望看到宁白妤反手回击淑太妃,即便不回击,哪怕是一个躲闪,让老迈的淑太妃倒地,也就遂了她愿。
哪知,看似傲慢无礼的宁白妤,怎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没反击,甚至都没回避,那还不算,似乎还为方便淑太妃那一掌,将下颌微微上仰迎合了些。
本想先来个引蛇出洞,在来个以静制动,最后来个一箭双雕,却不知道这看似寻常也长了张平庸相貌的锦瑟,会出奇的平静坦然,即便脸肿了亦没怒。
难不成,她早已看出自己的打算,想假借她之手,光明正大的除去淑太妃后再反手除去她,所以才会如此淡然。
为兰儿,更为这本该是她冯家女子才能高坐,如今却失之交臂了的两次皇后之位,她怎能不怒。
尤其是宸皇妃将眼前名唤为“锦瑟”女子的真正身份告诉她后,她更恨,却依然要装出端庄无私样,私下她早切齿而愤了。
眼见一箭双雕之计失败,她转而眉一挑,来个将计就计,直接拉出宸皇妃,欲将“锦瑟”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