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太后,参见淑太妃,参见宸皇妃!皇后娘娘正在……”
“滚开!”
喧嚣传到宁白妤耳边,她并没睁开眼睛,更没起身,依旧闭目躺在贵妃椅上,只是放在胸口的诗集随着胸口的骤然波动而上下起伏,道明了主人此刻的清醒与心乱。
“你倒是好定力,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坦然……”长长的拖音后因步伐的靠近看清贵妃椅上人的举止而继续讥讽着,“看书睡觉!”
来的人的确不少,带入内殿的气息几乎要吹散了春寒霜露,脂香也几乎也要盖过桌上紫玉香炉中檀香的氤氲郁香。
众人的气息,在面对贵妃椅上那闭目悠然自处的女子时,宛若同仇敌忾般在瞬间凝聚成一股强大阴穆的杀气。
骤然多出的宫灯将内殿映照得如同白日,琉璃柱,玉阑干,金钩凤幔,光亮得有些刺眼。
宁白妤眼珠微转,收回思绪,缓缓睁开眼,循光朝来人看去,睇清来人的身份与人数后嘴唇微微往上一扬,勾起淡淡一笑,“都来了。”
没请安,没起身,那淡笑更显得对太后与淑太妃的不敬,太后大怒,“你是什么东西,见了哀家居然不跪!”
宁白妤对耳边的训斥视若无睹,伸手拿起胸口的诗集合上,半坐起身,不为太后的凛冽所惧,朝太后发鬓上因动怒而来回摇摆的金丝镶珠凤冠一瞥,依旧嘴角蓄笑,清冷回道:“将死之人还有何惧怕!”
“说,我的城儿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诬陷他,更害他自尽于牢中!”
满头银发略显苍老的淑太妃,丢开红木雕凤拐杖,箭步如飞的冲上前,朝半坐在贵妃椅上的宁白妤一个帼掌。
也许因为丧子之痛才让她如此苍老,银发满鬓,毫无皇家太妃的雍容华贵,若非身上衣料的华贵,做工的精细,显得她有些贵气,就面容与形态而言,她与民间老妇也没大的区别,一样的垂暮之年,一样的满脸褶皱,一样的老迈体衰。
淑太妃速度虽快,但毕竟是上了年纪之人,何况平素里都已倚靠上了拐杖,此刻即便再怎么从箭步如飞到用力掴掌,再怎么一气呵成,也快不过正当风华之年的宁白妤。
出乎所有人意料外,宁白妤明明可以躲闪,而且以她方才的傲然,也的确应当会避开,可惜她却没躲闪,而是端坐着,似乎还为吃淑太妃那狠狠一巴掌,而刻意将下颌微微上仰迎合了。
淑太妃用力之大,几乎是顷尽全力帼下这一巴掌,那张聘婷秀雅的脸上,立刻泛起五个指印,红仲一片。
内殿的众人,冷吸一口气,谁也摸不准,方才桀骜冷漠的宁白妤为何会受明明能躲过的这一巴掌,而且好象还刻意迎合了那一巴掌,是有意还是无意?!
众人更不敢确定一个自称自己是将死之人的人还会有何惧怕,也有可能她会反打回来。思量至此,不免为淑太妃的卤莽之举担忧起来,毕竟此刻来的除了太后与淑太妃,剩下的就都是当朝皇帝后宫其他的妃嫔。
一帮身娇肉贵,柔软无力,堂皇富丽的女子如何与一冷戾即将无命之人相比。
皇上尚未来,提早激怒了知道自己为将死之人的人,充其量也只能图一时之快,终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将死之人与亡命之徒并没大的区别,一样可以死前亡命的报复,更能拉无辜之人当垫背,思量至此众女子不寒而栗!不约而同朝后退了几步。